若槻回忆起孩提时代。周六的下午,经常等哥哥从小学放学归来,、便一起到附近的田里去。虽也钓过蜊蛄虾,不过目的大多在捕捉水栖昆虫。因为雨天里特别好捉虫子,所以下着小雨也不在乎,一边打着伞一边忘乎所以地用绑在竹竿头的网在水田里搅和。捞到水马或豉母虫不会太兴奋,令人心动的是找到形状呈美丽流线型的龙虱。水栖昆虫大部分是吸食其他生物体液的吸血鬼,但就是招人喜欢,令人恨不起来。之中若槻的最爱,是有螳螂般前脚的水斧虫、水蝎子一族。
惟一一次难以置信的运气,是捕到了真正的田龟。哥哥纯熟地一挥网,成功地捕获了田龟。年幼的若槻被其庞大的身躯吓住了,连摸一下都不敢。当晚,一想到房间里有田龟,就兴奋得难以成眠。哥哥在水槽上加网饲养,但很遗憾,田龟很快就死掉了。之后一段时间,做梦时梦见了田龟。
电车抵达目的地金刚站。如果搭到终点,就是和歌山县的灵地高野山,高野线之名就出自于此。
下车一看表,10点已过不少。雨仍在下。
站前有环形交叉路。正面是一个缓坡,两边是有着一幢幢大楼的住宅区或楼盘。
若槻打开折叠雨伞。因为支社没有大阪的住宅地图,所以只能依靠打电话问住址时记下的内容。幸亏雨也小了,很快就看见了要找的小区。
确认大西的门牌之后,按了门铃。过了一会儿,铁门悄然打开。一个戴眼镜的高个子中年妇女有点困惑地盯着若槻。一名五岁左右的小女孩缠在她身旁。小女孩瞪圆的眼睛骨碌碌地盯着若槻。眼白和瞳仁黑白极分明,仿佛一个法国人偶。
“我是曾经给您打过电话的昭和人寿保险公司京都支社的若槻。您是大西光代女士吧?”
“对。请进。”
大西光代请若槻进屋,但没有打算和他对视。可能她原本就是不擅社交的性格。若槻心想,要是那样,可能不适合做保险的外务工作。
进了房间,发现里面还有一个约四岁的男孩。男孩听话地坐在椅子里看画册。
“家里挺乱的……”
大西光代的话未必是客套。原来就狭小的空间里,不但塞了过多的家具,两个孩子的玩具散布其中,似乎散乱已成自然。
若槻在客厅的廉价人造革沙发上坐下,手随即摸到了粘糊糊的东西。扶手部分粘着一块糖。若槻用手帕擦了手,心情并不坏。有小孩子的家只能忍着点,回想起拜访菰田家时的怪异、震骇,这个平凡的家庭令他放松。
“有劳您特地从京都来,可我似乎谈不出什么了。”
大西光代一边端来红茶一边说道。红茶配有柠檬薄片和棒状糖块。若槻嘴里客套着,一只手悄悄伸进公文包里,按下微型录音机的按钮。
“办理时的情况,几乎都向大阪南支社的安田先生说过了……”
光代似在暗示,拿合同回来的是外务员,但支社不是要负审查之责吗?
“是的。今天拜访,其他的事也想了解一下。据说大西女士和菰田幸子女士自幼相熟?”
“对。不过,自小学毕业后,和菰田女士就完全没有见过面了。”
“读小学是在哪一所学校?”
“K小学……在和歌山的K町。”
若槻想起来了,那里是菰田幸子的原籍地。
“那就是六年都在一起了?”
“是的。不过,说真的也没怎么说过话。感觉菰田女士好像有点自闭症似的,在班上几乎从不说话。小坂是男孩子,也有叫人害怕的地方。”
“你说‘小坂’?菰田幸子的丈夫也是同班同学?”
若槻吃惊地问道。光代点点头。
菰田夫妇自幼熟识,这完全出乎意料。婚前的菰田重德的户籍倒是在福冈。
“而且她前夫也是K町人,只是年级不同。”
“‘前夫’的话,就是说菰田幸子是再婚?”
“对。我忘了是见过三次还是四次。她的前夫好像是叫白川先生。”
若槻在笔记本上记下“白川”这个姓。
“您说过菰田重德先生有点‘叫人害怕’,是指什么事呢?”
光代显得有点迟疑。
“我在这里问的情况,绝对不会向外透露。您可以告诉我吗?”
“噢,这个嘛,也不是很确定的事。”
尽管光代的话中断了,若槻仍很期待。她的态度很明显是对不确切的传言迟疑不决吧。再给一些时间让她消除顾虑即可。
“阿舞,到外面玩。”
光代将在房间一角的女儿赶走之后,开始说了。
“小学五年级时,学校饲养的兔子、鸭子、鸡等,曾经接连被人杀死。”
“那是菰田——小坂重德干的?”
“证据倒是没有,是那么传的。”
“为什么会传是他干的呢?”
“那是因为……小坂经常逃学呀,上课时突然大喊大叫什么的。”
“不过,光是这些,还不能断定吧?”
“还有其他,有人说他曾在关动物的铁丝笼前徘徊。而且,杀掉那些动物的手法……”
光代像把不该讲的事说漏嘴似的,停住了。
“杀动物的手法是怎么样的?”
若槻和颜悦色地问。
“……兔子、鸭子都是被铁丝勒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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