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考虑到那个女人的执拗劲头,则可预料她必然会再来。而且拖得越久,越增加下手前即被警方发现的可能性。既然如此,她不会再等待。而且,她一定会寻找自己单独一人的时机。
若槻扭头环顾日光灯下狭长、明亮的总务室。此刻电脑关机,人已离去,给人的印象与白昼迥然不同。
突然,他意识到此刻正是四周无人的时候,他透不过气来了。
愚蠢至极。疲劳和低血糖使得自己的精神也错乱了吧。即使菰田幸子盯上了自己,她又怎能获悉自己特别在今天要加班至很晚?
若槻正在收拾印章的手僵住了。
他想到刚才高仓嘉子打来的电话。如果那是……
若槻反刍记忆中的对话。
接电话时,觉得高仓嘉子的话总有些不自然。
说来高仓嘉子指名找平日没有交往的若槻谈工作,本身就不正常。而一向做事有分寸的她要人家在支社等她卫。点钟的电话,如此麻烦别人也实在奇怪。
平心静气地想想,又找到一些怪异之处。
高仓嘉子说“为验算转换来过支社”。当时自己满脑子阿惠,听完就算了,现在想来实在是莫名其妙。外务员现已人手一台移动终端,合同的转换验算这点儿事情,举手之劳而已。而且她天天到支社露面。特别说今天来过,根本不知所云……
他猛然醒悟:是高仓嘉子来支社时,被菰田幸子看见了吧?高仓嘉子的近照刊载于公司内外的各种印刷品上,有可能成为菰田幸子选择的目标。
若槻的手伸向电话。可是,仅凭这一条就报警,他还是犹豫不决。
等一下,再想想看。应该还有其他疑点……
电话里传来的敲钟似的声音和很规则的响声,的确是在某处听见过,而且绝对不止一次两次。
电车的声音……对了。而且是一节车厢的路面电车的声音。因为京都已取消了市营电车,发出那种声音的只能是京福电铁的岚山线和北野线,再就是叡山电铁或京阪京津线。
高仓嘉子说她在哪里?她说的是“我现在从西阵的纺织会馆前打来”。可这些车没有一条线路是经过西阵附近的。也就是说,在西阵打电话是不可能传来类似的噪音的。……
高仓嘉子特地通过会被戳穿的谎言,向若槻传达某种信息。冒出这个念头的同时,另一个重要的信息也清晰地浮现在若槻的脑海。
她要在西阵见的顾客是设乐先生,这个姓被特别重复了两次。
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呢?设乐这个姓不多见。不就是昭和人寿保险公司保险金课长的姓吗?高仓嘉子是想通过强调这个姓告知与“道德冒险”有关吗?
若槻不禁站立起来。
因为他终于明白了那种风啸般的声音的真相。
为什么没有更早就想到?和那个声音几乎一模一样的声音,不就在半个月前,也是在电话里听到的吗?
那是利刃划过平滑的布发出的声音。是菰田幸子用刀顶着高仓嘉子,威胁她的铁证。
若槻后悔满脑子阿惠的事,以致浑然不省。看看时钟,已是1。点差5分。
通过内线电话找门卫。可是,只听电话铃响,总没有人接听。
电话铃声突然中断。
从听筒里什么也听不见。若槻试按外线,线路断了。
他轻轻放回听筒。可以认为,菰田幸子为杀若槻,已潜入这座大厦。
若槻没有移动电话,电话线路断了,就没有办法向外求救了。要想脱身,只能靠自己。
环顾总务室,寻找可作为武器的东西。但看不见任何可以顶用的东西。侧耳倾听走廊方向,没有任何动静。
关掉总务室的灯,出到走廊。电灯熄灭后,只有走廊尽头的紧急出口的绿色方型标志灯,发出微弱的亮光。
两台电梯都停在一楼。试按键招呼,都没有动。明显是人为停止的。
下决心从应急梯逃走吗?若槻迷惑了。但一开启应急梯门,就会自动响起报警铃声。那一瞬间菰田幸子便知道他要逃走,可能会在一楼等着他。
该怎么办?
既然电梯已停,剩下的选择,只能是照旧不动在八楼等待,或者从应急梯逃走。
他又想,说不定菰田幸子不知道八楼的防火门是开着的。
她可能以为通过控制住两台电梯,已经完全堵住他了。然后计划纵火焚烧建筑物吗?……
他想冒险下去看看。只要小心,不至于与菰田幸子近距离相遇。如果在楼梯上发现菰田幸子的身影就立即往上跑的话,她是追不上的。那时再从八楼的应急梯逃走就行了。开锁花不了两秒钟时间。
若槻查看了走廊的情况,取下灭火器钢瓶。使用方法在防火训练时练习过。卸去插销,将喷嘴对准目标,一按操纵杆即可。紧急之际用它来抵挡一阵,也能起作用。
若槻走下楼梯。他隔着扶手,从空当处向下望去。从七楼到二楼都显得幽暗,似乎只亮着应急灯。一楼则漆黑一团。
脚下留意着不弄出声音,悄悄走下楼梯。
从七楼以下,所有楼梯的人口似乎都关上了防火门。也就是说,如果不使用电梯的话,他就无法逃人其他楼层。
在各层的拐弯平台,若槻都留神转角处是否埋伏着菰田幸子。
从八楼下至五楼,花了一分多钟。到了五楼和四楼之间的平台时,有件黑乎乎的东西进入视野。停下来窥视下面,平台往下的楼梯上,倒卧着一个人。光线不足,未能马上知道是谁。带黑点的蓝色衬衣。还有白发。脖子上的大伤口流出黑黑的液体,顺着楼梯流到四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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