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手揉着肩膀,顺道打量着整个房间,房门、窗户都完好无损,楼下单元门口还有只能用门卡才能开的防盗门,保安证实,在中午的那一大段时间里,只有女房东一人要求他开过楼下的防盗门,因此假设有作案人,极有可能是被害者的熟人;但现场既没有提取到有效的指纹、陌生的鞋印,也没有作案人的头发等其他任何痕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你一直揉肩膀,怎么了?”阿涩走到我身边,顺嘴问了一句。
看着眼前这个冷若冰霜的死党,我只是摇摇头:“刚才上电梯的时候,被一个下电梯的送水工撞了一下,疼死了。”
“说不定就是这个送水工,他假装送水,入室作案,你没拦下他问问?”阿涩很严肃地说。
“不是吧?”我挠了挠头。
“只是开个玩笑。”阿涩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依然冷若冰霜。
“还在为被女人甩了的事伤心?”我悄声嘀咕了一句。
“你有没有发现别的证据?”他急忙叉开话题。
“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个娘们。”我朝旁边看了一眼。
那里,一个穿着薄衬衫的少妇正不住地摇着头,说肯定不是自己丈夫干的,因为她偷情的行动保密得很好,不可能被发现。
这个少妇在这个周二的中午,来到她自己的一处房产里,与租房子的男青年鬼混,在楼下按了门铃没有人开门,于是自己找保安开了门,他们约好的时间从来没有改变过,她以为他在洗澡,结果却发现那人已经挺在床上。
法医并没有在现场对那个男人的身体做什么细致的检查,因为当发现那个男人还有一丝体温时,就赶紧送到医院,“这说明他被害的时间就在刚才,”法医满怀希望地说,“但愿可以救活。”
不是过度使用药物,没有上吊或者割腕儿,没有煤气中毒……如果真的是自杀,这世界上恐怕还没有人能活活将自己掐死吧?即使他坚定地选择死亡。
我才不相信异手症这种在悬疑小说中已经烂俗的字眼,可如果是他杀,有谁如此轻易地进入这里,又将这个壮汉置于死地?除非他像我一样,是个精通搏击的警察?
第68节
(二)
每天晚上下班之后,我都要去隐藏在居民楼里的一个纹身店。
在我的大腿上,有一个正在完成中的纹身,一条巨大繁琐的双鱼;由于新鲜的疮口很容易感染,这个纹身每次都不能进行太多,因为我是一个警察,被发现纹身是要受行政处罚的,我只能偷偷纹在大腿上。
在与纹身的这个贱男人啰里啰唆地胡侃了半天之后,我闭上眼睛想一个女孩,一个从没见过的女孩,我们在网上谈着情说着爱,我曾以为她与其他女孩没有什么区别,可以约出来吃个饭玩个浪漫,花不了多少钱,然后在床上做一个了断,但我花了很多力气,却从来没有见过她。
我已经30岁,还是个单身汉。
在之前漫长的岁月里,我是个孩子,是个学生,是个大学生,然后开始工作,从满怀青春到理想破灭再到挣扎与现实,最后像大多数普通人一样碌碌无为,不知所措;我爱上过很多女孩,并同她们中的几个发生过一些故事,但与每个人的交错,都只是一次路过,有些停留的时间长些,有些擦肩而过,仅此而已。
我曾是个从警校毕业的好孩子,也曾经梦想做一个好刑警,但在每天路过死亡、触摸死亡之后,我像你们一样,开始时常漠视甚至幻想死亡,一个人的死也没什么了不起,亲朋好友的哀号也没什么了不起,很多人死去,其实是罪有应得。
于是,30岁的我依然是个普通的刑警,在血案的现场应付了事,在空闲的时候,从一个女人的床走向另外一个。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自我放逐,还是自我放弃。
文身的偶尔的疼痛让我轻轻换了一个姿势。
我在想那个女孩,她究竟有怎样的魔力,勾引我花了那么多的时间。
你见过她吗?她的网名叫:接吻的双鱼。
第69节
(三)
第二个受害者发现于四天之后,他的好朋友说这个人连续两天不接电话没去上班也没有上网,感觉肯定出了什么问题,赶忙过来看看,一下就发现这个死亡的现场。
一个短发的瘦弱男子双腿蜷跪在一个高1.5米左右的简易衣柜旁,身子在衣柜的外部,头在里面。上身穿着睡衣,下身只有一条短裤,双腿弯跪,双手被皮带缠绕,脖子上则绕着一根绳索,一头连着衣柜里的一根横梁,一头悬挂着身体。
尸体已经开始轻微的腐烂,发出难闻的气味,嘴角与鼻子流出带着血的泡沫,脸皮浮肿,初步鉴定,死亡时间在72小时以上。
“只是相当惊恐,”法医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受害人到现在依然死死瞪着双眼,面部表情异常惨烈;受害人的下巴一侧上有明显勒痕,从逻辑上分析,受害人很可能是先被拖到衣柜这里,然后脖子上被系了绳子,绳子再绕过衣柜的横梁,最后用力拖拽。”
你能想象吗?
一个凶手站在那里,双臂的肌肉结实有力,他咬着牙使劲拖拽绳子,眼睁睁看着面前这个瘦弱男子的脖子被勒紧,被吊起,舌头吐出来,双眼泛白,全身抖动,凶手却丝毫不松手,这不是在谋杀,他是在享受,享受整个死亡的快感!
我摇着头,看向别处,门窗依然完好,邻居没有听到争吵或者打斗,作案时间选择在工作日的中午,居民楼中最有可能没人的时候,如果真的有凶手,那个家伙一定是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的。
52书库推荐浏览: 夜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