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避开桌子和橱柜,完全凭藉摸索走向电灯开关。靠着大致上的判断,他搜寻垂挂下来的拉绳,但是那完全像是融化在黑暗中,手根本没有碰触到的感觉。甲斐忽然想到,也许搜寻的方向错了,试着到处伸手去摸,却因脚步不稳,有两、三次失去重心,自然倒在杨杨米上。
手掌下有黏黏稠稠的恶心触感。甲斐立刻跳起来,那似乎是仓野的身体!他扶起身子后,之所以觉得奇怪,是因为如此猛力倒下,但仓野根本没有任何反应。至少应该翻个身,或者发出几句梦呓之类的。有很长一段时间,甲斐专注凝视黑暗里仓野躺睡位置更深遂的黑暗。
突然间,甲斐恰似心脏被人掐住一般跳起来。因为他发现,刚才传来黏稠感觉的手掌,和自己身上滴下来的雨滴湿濡感觉完全不一样!绝对不是水!甲斐紧接着又注意到,房间里笼罩了一股从刚才就一直刺激鼻腔的气味。
甲斐差点儿就惨叫出声。他高举双手,拚命开始搜寻日光灯拉绳。在他找到之前,时间似乎停顿般地漫长。
那简直就是在恐怖的颤抖中,纯属黑暗的疯狂舞蹈!
7.不必要的密室
「仓野是颈动脉遭人割断而死亡。」甲斐用手指轻轻触摸自己的脖子,看起来就像是很痛心伤口的表情,其他人也不自觉哀痛般地瞇起眼睛,然后视线落在房间角落。
仓野会经睡过的窗旁一隅,已是黑褐色的血滩,在蓝色地毯上染出恍如魔界地图的图案。
「凶器掉在他身旁……对了,就是书桌前一带,是我的雕刻刀。」
「雕刻刀本来是放在从不打开的工作室里吗?」奈尔兹指着那边的门问。
「不,先前就在这边的房间了。」甲斐回答后,轮流注视聚集一起的九个人的表情,「接下来是关于密室的问题了。」
平常都牢牢锁上的那扇房门,现在却如洞穴般敞开,站立附近听取甲斐说明的影山,打量着初次见到被白色光照出的房间情景。
「在接到怪异电话离开这里时,我把钥匙插在那边的房门上,这一点刚才也已经说过了。但在我发现仓野的尸体和掉落的沾血雕刻刀之后,想进入工作室看看时,却发现房门已锁上了。我心想,应该是凶手锁上的没错,正以为凶手会留下钥匙离开,但我找递了都未能发现。
于是我立刻呼叫隔房的男子,请他帮忙打110报警。当时我脑海中立即浮现的是真沼的事件!因为我怀疑这次的事件同样有人躲在那间工作室,想趁我离开房间打电话报警的空档逃走,所以在请邻居打电话时,我一直站在工作室门前,同时注意走廊上的动静。在警方人员赶抵前,确定无人从这里外出。因此,这表示当我回来这里的时候,凶手早已逃掉了。
接下来是我回到这儿等待警察。我试着注意是否有其他不寻常的地方,但并未发现特别可疑之处。只是对于凶手基于何种目的锁上工作室房门,却怎么都想不通。我看着睁大双眼、神情恐怖地瞪视虚空的仓野,心中思索着这件事。不久,警方人员抵达,由他们打开工作室,结果……钥匙居然在房间里找到!也就是说,那间工作室变成了密室。」
甲斐说完最后一句话,很忌讳似地紧锁眉头。
「实在是很奇怪。」羽仁也喃喃说着,「那间工作室没有窗户,而且刚才也看了,无论是门的上方或下方,都没有足以将钥匙从外面放入的缝隙,真是完美的密室,但重要的尸体却在工作室之外,这样的密室究竟是为何而存在的?」
「也就是所谓不必要的密室囉?」霍南德接着羽仁的话说。
这时,根户也说了,「一般说来,即使在侦探小说里,有些密室小说也会被批判并无密室存在的必然性,但这起事件更严重,只能判断是希望在杀人事件中加入密室要素罢了。唉,实在令人搞不懂,为什么不在那个房间里杀害仓野?」
「还有一件事必须补充。」甲斐似乎想在忘记之前说出来,「在被打开的密室里,还有一件怪事,就是我用来画油画的画笔,不是被折断,就是笔尖的笔毛被拔掉,散落在整间工作室内,真的是太过份了!结果,只有画作没事。」
「恩,这一点也很奇怪。」
「推定死亡时刻为凌晨二点到五点之间,但这么大的差距应该也没什么特别的意义吧!」曳问淡淡说道。
接下来轮到曳间他们说明了。他们轮流说明昨夜至今晨之间的行动。接着是杏子,她表示和舅舅谈话谈到四点半过后。结果,每一个人的不在场证明似乎都获得认同。
「那位舅舅还在东京?」奈尔兹问.
杏子点头,「他在家里一定非常担心,所以我们必须尽早回家.但我可以提供一项好消息,甲斐,约你出门的电话声音,我也曾经听过。」
「什……什么?真的吗?」
杏子详细说明三天前不可思讥电话之事。
甲斐目瞪口呆听着,等杏子一说完,他自言自语道:「就是开始下雨的那天吗?……」
「嗯,但在这起事件里,也是完全没必要的伎俩!」本来保持沉默的布濑也开口了,「虽然还不知道凶手是谁,但他浮出表面的行为,不仅没有意义,而且也无任何目的,不……甚至可以这么说,这个不见踪影的杀人者,纯粹是为了自己的侦探兴趣而杀害仓野,是『为了成为侦探小说迷的杀人』……」
52书库推荐浏览: [日]竹本健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