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南德从缓缓滑进月台的车厢中站起身来,仍然反问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奇怪?有什么好奇怪的?」
「对了,关于这个问题……」影山伸展和霍南德没多少差别的瘦小身躯,然后又推了推圆形眼镜。「坦白说,我是生平第一次搭云霄飞车。不过对于让浑浑噩噩的脑袋清醒这一点,却有相当的效果。从以前我就一直觉得,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件中,存在着某种不自然的部分,而那些部分在刚才爬坡发出匡当匡当声响时,突然在脑海中灵光一现,那就是……」
影山急促说到这里,忽然隔着眼镜,盯视霍南德的脸,然后好像轻轻放下容易破碎的物件一般,喃喃低语:「风铃!」
不知何故,霍南德打了一个哆嗦。
「那个风铃没有风也会响。明明连一丝风都没有,却还是会发出声音。明白吗?仓野遇害的那天晚上,我被奇怪的梦惊醒,也就是因此而知道时刻的那个晚上……我难以释怀,而且刚才想到的不自然之处就是,当时正发出声响的风铃。你应该也记得才对,那个风铃挂在房间里,而且窗户是关闭的。」
游乐场充满了红、黄、蓝、绿的色彩,混杂了由近处、远处多重傅来的热闹音乐,将它们制造成从红变蓝、由黄变绿的灿烂漩涡。霍南德在那样的映像中,确认自己的确记得这件事,因为当时他在第二天早上,会经把玩墙壁上的风铃!
「的确没错!」奈尔兹附和着不太有意义的回答。
「奇怪,真的很奇怪!难道那一切都只是我持续的梦境吗?当然,如果这次的事情,包括在这里所说的,全部都是在梦里发生的就好了。我是说真的。」
「也许只有风铃的声音是心理因素使然吧!」霍南德提出一种解释,唇际浮现暧昧的笑意。
但影山却直摇头,「不,不可能!我记得很清楚,下着雨、非常闷热,风铃确实发出声响。没错,如果那是错误的话,就只龙说当时的一切全是梦境。但问题是,根户如果无法否定两人可以做相同的梦,那么可以肯定的是,那绝对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风铃当时正发出声响。」
心情顿时清爽抑多。
霍南德则轻轻叹息出声:「问题就在『谁看见风』了.」
「说的也是!我总有那样的感觉,但这次的一连串事件又该怎么说?或许是藉着超越人类理解力的某个人来操纵吧……我这么说会不会很可笑?但无论足雏子的双亲之死,或是这次甲斐车祸身亡一事,这类然法认为是偶然的事件,结果还是只能说是偶然,那么,是否只能说,这一切都已非人类所能抗拒,而且是由阴影似的魔物所为?没错,这个世界上具有傀儡师的存在!依奈尔兹的小说记载,就是能自由自在操控偶然,所谓马克思威尔之魔(马克思戚尔之魔,Maxwell,s demon,物理学中着名的假想恶魔。这是马克思威尔在一入七一年提出的一种想像实验,籍着马克思威尔之魔来挑战热力学第二定律的可能性。)……」
影山彷彿被附身般说着这些话踱方步。突然,他发出令人毛骨惊然的尖叫声,霍南德也在同一瞬间冻结似地呆立原地。他们眼前突然出现头戴松垮帽子,身穿水珠图案的小丑,白底红色的脸咧嘴大笑,一句话也没说就将两人推入一旁的诡异建筑里。
出其不意之下,两人毫无抗拒。或许曾经尝试些许的抵抗,但突然出现的小丑力气特别大,瞬间就把他们推进这栋建筑里。背后同时响起了关上房门的声音,他们立刻从大白画之下被抛入了昏暗之中。
一开始,他们完全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经过相当一段时间,感觉限睛虽处于昏暗中,却又有刺眼的强烈光线闪动。随着视线习惯昏暗之后,这才注意到里面有无数弧形灯泡照射出曲折的空间。同时,他们也发现几千几百张愁眉苦脸的表情,正在窥视着周遭的自己。
这儿是镜屋!
一旦了解状况之后,两人反而心头发毛楞立不动了。出现无数个自己的奇妙景象另一侧,距离应该不很远,但强烈的照明逐渐昏暗,让无数的他们被吞噬于远方的黑暗之中。而且,可怕的是,虽然转动的镜面只有称许偏斜,但随着几十几百次的重复反射,正逐渐一点一滴地增幅,先是面朝自己的背面影像左右两侧,然后是背面影像正对着自己,这让两人无数的影像随着逐渐远去的身影和形状变得极为畸形。
霍南德忽然回过神来,走过仍茫然呆立的影山身旁,轻敲身后的镜面。但镜面完全嵌入在镜框里,动也不动。或许若不全部朝着行进方向推,就绝对无法开启这门吧!
「啊,道边阳启了.」影山终于推着一边的镜子说道。
霍南德也只好无奈地跟在他后面走。
怎么走都是镜子!能板启的斗也不只侷限于一扇,有时可以打开两扇,有些地方则能开启三扇门。影山他们不理会自己是往哪个方向走,只是随意地往前走。过了不久,他们陷入互相朝向不同门户前进的错觉!虽然彼此紧紧跟随,但映照在镜中的影像却像是愈离愈远。虽然经过了一个房间又一个房间,但是他们或许只是无数次地绕着同一绦路径也说不定。
「若是雏子在这儿,正好可以适用梦游仙境的爱丽丝。但我们为什么要面对这样的遭遇?也许刚才那个小丑……」
「怎么可能!」霍南德瞬间理解影山想说什么,但是他却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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