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说,一切都会因一杯茶而改变。”毕亚丝小姐说得语意不明。
“大家全都在大帐篷了?”
“嗯,是的。雷诺克斯?白英敦夫妇在一个角落里看书。
卡萝也在。”
“柯普先生呢?”
“他跟我们一起喝茶。”毕亚丝小姐说。“他说,饭前喝茶并不是美国人的习惯。”
威瑟伦爵士夫人咳了一声。
“其实,我觉得柯普先生有点难应付,怕他缠着我不放。
旅行时常常很难避免与人作伴。我总觉得他们爱多管闲事。
美国人尤其糟糕。”
白罗沉稳地说:
“威瑟伦爵士夫人,我相信,你一定善于处理这种局面。
对于抛下无用的旅伴,你一定非常熟练。”
“嗨,我相信一大部分都可以处理得很好。”威瑟伦爵士夫人得意地说。
白罗的眨眼对她毫无作用。
“请你把后来发生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当然。我记得,不久,雷蒙?白英敦和红头发的妹妹走了进来。最后,金小姐也来了。晚饭已准备好,于是,译员叫一个仆人去告诉白英敦太太晚饭好了。可是,那仆人却跟一个同事匆忙跑回来,用阿拉伯语告诉译员一些话,说白英敦太太生病了。金小姐自愿去看,和译员一起飞奔而去。
她回来后,就把那消息告知了白英敦家的人。”
“她的说辞很粗鲁。”毕亚丝小姐插嘴。“尽说什么死了,我想应该说得沉静缓慢一点。”
“白英敦家的人听到这个消息时,态度如何?”白罗问。
威瑟伦爵士夫人和毕亚丝小姐开始觉得有些困惑。隔了一会儿,威瑟伦爵士夫人才用不像原来那么有信心的口吻说:
“哎呀,真的——这实在很难说。对这个消息,他们都显得很平静。”
“吓呆了!”毕亚丝小姐说。
这句话与其说是事实,倒不如说更具有暗示性。
“他们跟金小姐一道出去。”威瑟伦爵士夫人说,“可是,毕亚丝小姐和我都机灵地留了下来。”
这时,毕亚丝小姐眼中微微泛起渴望的神情。
“我最讨厌低级的好奇!”威瑟伦爵士夫人继续说。
毕亚丝小姐眼中渴望的神情更浓。她似乎不得不同意必须讨厌低级的好奇。
“过后不久,”威瑟伦爵士夫人作结:“译员和金小姐回来了。我要求我们四个人立刻吃完晚餐。这样白英敦家的人就可以稍后在没有外人干扰的状况下用餐。他们接受了我的提议。吃完饭,我回到自己帐篷。金小姐和毕亚丝小姐也一样。柯普先生,我想,还留在大帐篷。他是白英敦家人的朋友,想帮助他们。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些。”
“金小姐通知他们这消息时,白英敦家的人都跟她一起离开大帐篷了?”
“是的——不,这样一说,倒想起来了。那红头发小姐没有走。毕亚丝小姐,你也许还记得吧?”
“是的。她的确没走。”
白罗问:
“她在做什么?”
威瑟伦爵士夫人望着他:
“你说她做什么,白罗先生?我记得,她什么也没做。”
“我的意思是说,她是不是在缝东西,看书,露出焦虑的神情,或者说些什么?”
“哎呀,这个……”威瑟伦爵士夫人锁起眉头。“呵,她——她似乎只坐在那里。”
“揉搓着手。”毕亚丝小姐突然说道:“我注意到了——好可怜哟。我想,那正表现出她的感觉。脸上虽然没有表现什么,她转着手揉搓……”毕亚丝小姐以喜欢说话的神情说下去。“我就曾经在那不知道自己做什么的情况下撕掉了一英镑的钞票。当时我茫茫然地想:‘我是不是要坐第一班火车到祖母那里去?’(我的祖母突然生病了)。在难下决心、困惑不已的时候,突然看看手上;原以为是电报的,竟是一英镑钞票,而且已经把它撕得粉碎了,一英镑钞票啊!”
毕亚丝小姐戏剧性地停了下来。
威瑟伦爵士夫人仿佛觉得自己的随从竟突然崭露头角,引人注目起来,忍不住冷冷问道:
“那么……白罗先生,还有什么事没有?”
白罗似乎正在深思,突然醒了过来:
“没有——没有了。你已经说得非常清楚。”
“我的记忆力非常好。”威瑟伦爵士夫人很满意地说。
“还有最后一件事麻烦你。”白罗说。“请,请坐——不要看别处,请你告诉我,毕亚丝小姐今天穿的是什么?如果毕亚丝小姐不反对,请告诉我好吗?”
“当然,我当然不反对。”毕亚丝小姐婉转地说。“没有反对的理由吧,白罗先生?”
“那么,夫人,请说。”
威瑟伦爵士夫人耸耸肩,有点不太流畅地回道:
“毕亚丝小姐穿褐色白条纹的棉服,紫红、蓝、灰褐色的皮制苏丹带。穿灰褐色袜子和褐色发亮有带的鞋子。左脚的袜子抽丝了。她的项链是红玉髓和明亮的蓝玉做成;别针上附有珍珠蝴蝶。右手中指戴着仿造的甲虫形戒指,头上戴着双层宽边毡帽,帽上附有粉红色和褐色的带子。”
她停了一停——仿佛是说:“好了,好了,已经说完了。”然后冷冷问道:“还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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