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天晚上十点光景,忽然又有人到我的寓所里来开枪行刺,也许是威吓。
“
“喔,施桂也提起过,不过不清楚。那也许就是匪首所说的信号。我听得了这消息,正要到你那边去问个明白,就给绑了去。那是怎么一回事?”
“那时候我在楼下办事室看一本变态心理。有人向我靠近的窗口开了一枪。
那枪弹没有进来,似乎是随便放的,也许只含着恐吓作用。我马上探头到窗外去看看。
又是一枪,仍旧是空发的,并没有伤我。我因此将计就计,下一天早晨,拿了些应用的东西,就悄悄地失踪不见。我料想他们一听得我失踪的消息,势必要派人来探听虚实,我便可以因此得到一个引线。至于我不和你说明的缘故——连施桂也不知道——就因为你是一个老实人。若使你知道我的失踪是假的,你就决不会发急。你总知道,有好多人都把你做一种我的行动的反镜。万一从你的行动态度上被他们瞧破虚实,岂不弄巧成拙?为了这层,我只得故意不通知你。这一来使你冒了一次很大的险,我很抱歉。不过我也防你有什么意外,早就派人守候在你的寓所的左右,以防万一的不测。“
“那末,我被他们绑去的时候,有人看见的?”
“不错。那时候两个守伺的人原也亲眼看见。不过他们奉命不能救你。”
“为什么?”
“这又得请你原谅。我已经说过,我的目的原想借一条线路,探悉他们的地点。
所以两个监伺人只奉命跟踪,并不负援救或把你劫夺下来的责任。我也料定他们一时决不会难为你,只须一探得匪窟的地点,我就可以设法引救你。“
“你就从这条线路得悉匪窟地点的?”
“不。他们只跟到沙渡路的一宅屋子。屋子的门外标着F.R.Henrg ——一个西人——住宅的牌子,其实是匪党的接洽机关。我们后来知道这屋子里并无犯罪的证迹,真正的匪窟却是我刚才所说的富洲路和黄河路的地牢。”
“哦,你怎么样查明的?”
“他们当初把你绑到了沙渡路以后,那跟踪的人——他叫许道中——便回来报告。我们还以为那里就是匪党的总习机关。我就和银林商量,集合了几个勇敢于练的探伙,准备前去掩捕。不料我们正自分配任务的当儿,忽然有一个人送你的条子来。”
“那时候你重新回到了你的寓所里去了吗?”
“不是。我用间接的方法,和施桂通电话。这字条一送到,施桂马上通知我。
我一得这个消息,立刻赶回去,见了那送信人,略略用些手段,他就反而被我利用。
所以我们能够破获他们真正的匪窟,不能不归功于你。美中不足的是累你冒了一次险,吃了些痛苦。“
“只要这回事对大众有些好处,我的冒险也算不得什么。”
霍桑笑道:你有这个见解,那末你得赞同我改的那首蜜蜂诗了。“
我也笑一笑,又提出另一个问句。“你用怎么样的方法利用这个送情人?”
因为我想起了我也曾企图利用一个地牢中的监守人,结果是失败的。
他微笑地说:“那是很简便的。他叫翟启新,是那匪首莫敬奇的心腹,也是党中的一个重要分子,所以知道密窟的所在。他先听我说出了他们党中的情形相接洽的地点,都非常明了,不由不心虚起来。他一样是一个人,读过些书,年纪还轻,性命究竟也爱惜。所以经我费了半小时工夫的训话,并不曾化什么钱,到底被我屈服了。接着我们便分配了大队人马,直向那匪窟进攻。
“翟启新也许一壁省悟,一壁对于他的伙伴还存几分顾全的私意,给他们同党们留一条生路。所以他只指点黄河路的敬奇医室,却并不说明富洲路的玫瑰酒店也是一个出路。我们攻进去时,大家都拼着全力,匪党虽没防备,也拼命回枪抵抗。
因此伤了两个探伙,我的手背上也受了些微伤。“
他不自觉地举起他的左手来。我看见他的左手背上粘着橡皮膏。他继续说下去。
“那时我们在医室中酣战,想不到你也从另一条出路逃出来。幸亏那转角上的几个后备人,听得了酒店门口门警阻拦的枪声,报告了汪探长,才奔过来把你救出。
据那两个救你的探伙说,在你的后面另有一个人跌倒在门槛上面。这个人分明是追你出来的,不知如何,竟也中枪倒地。此外另有一个戴黑眼镜,穿糙米色西装大衣戴鸭舌帽的匪徒,在你前面飞奔逃出。门警的枪没有打中他,探伙们也追赶不着。“
我想起了那个黄脸人,忙应道:“唉!这个人我认识,叫小朱,那当然是假名,不过很奇怪,我此刻还莫名其妙。”
霍桑动容地问道:“怎样奇怪?”
“这西装的匪徒就是亲手把我绑去的人;后来放我出来的也就是他。我再三思索,再也想不出他的用意。”
“什么?绑你的和放你的是一个人?”霍桑显然很惊异。
“是!”
“你不会误会?”
“不会。他的身材比较短小,先后和我谈过不少话。我决不会误会。”
“他的面貌怎么样?”
“很特别。脸色是淡黄的,像是上的蜡;眉毛细长,嘴也不大;眼睛给黑眼镜罩住了,我没有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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