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把他里面穿的是棕色西装,谈吐像受过教育,起先绑我后来又救我的经过情形说了一遍。佩芹在旁边,虽没有岔口,却好几次用白巾掩伊的嘴,似乎禁止伊的惊骇声音喊出来。霍桑低头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地表示。
“这真是奇怪!我也想不出这把戏有什么意思。”
“虽然,这个匪党既已破获,这一个小小的疑问总可以打破。你说的那个叫做莫敬奇的匪首可曾捉住了?”
“捉住了。莫敬奇是在沙渡路被擒的。匪窟里的党徒一共打死了七个,捉住了十四个,那麻脸大汉老王也在内。还有那被拘禁的肉票救出了多少,和起出来的赃物一共有若干,我还没有知道。我因着赶到这里来瞧你,故而一切善后的料理都由汪银林在办理。”他站起来。“现在你真不觉得痛楚了吗?好,你得安心静养几天。
我去看看汪银林,问问他经过的情形,回头再来瞧你。“
这件事如此结束完全出我的意外。我虽受了一番虚惊和吃了些儿痛苦,但这一班破坏社会秩序的凶恶的匪党费得一鼓歼灭,减少了社会上的一种恐怖,我这代价也总算得。
这晚上佩芹亲自充当特别护士,在病室中陪我。我的痛苦也因而减轻了不少,但是心中反觉得对伊不住。
二十四日清早霍桑又到医院里来瞧我。据说党魁莫敬奇已经供出了不少话。
他们先后犯了四十一件案子,党里的党徒总数在二百以外,那天从玫瑰酒店里逃掉的也不少,不过那些比较重要的分子大半都在打死和捕住的二十一个人里面。
其余漏网的匪徒,若要完全肃清,还得费毕时日和工夫,才能办到。那莫敬奇受过教育,真有些科学知识,也懂些西医学,故而表面上挂着敬奇医室的牌子。
算是一个西医。他的手下当真也有几个懂电学和机械学的,大华银行保管库的那件案子,设计的虽然是他,实际动手的是他手下的一个姓夏的匪徒。这个人也已捉住了。据他说那保管库库门里面用白铅粉画的那只燕子,是姓夏的偶然画上去的,并不是莫敬奇的命令。所以他不承认有故意假冒的意思。
起出来的赃物,现款一项竟有十七八万之多,其他还有不少珍贵首饰。只有第三号保管库中遗失的刘伯蓉夫人的金钢钻镯和民众教育基金团的有价证券都不知去向。汪银林曾再三究问,据莫敬奇说,那是一起藏在地道中第三号密室里的。
但密室中别的东西都在,只少了这两注东西,还不免是美中不足。不过霍桑这一回总算出了全力,他的责任也可以告一个段落了。
我的心中仍怀着一个没法解释的疑团,就是那个西装的黄脸人,起先既然把我绑进了匪窟里去,事后又为什么放我出来?并且据霍桑说,当我逃出那玫瑰酒铺门口的时候,门外面分明也有人助我回枪。现今想来,这一枪大概就把我背后追赶的人打倒,才救了我的性命。这个代我回枪的人可就是小朱?他究竟有什么用意呢?
此刻他显然逃遁无踪了,我的疑团当然再也没法解释了。
过了两天,我的右腿的伤势略见好些,左手还不能举起。我刚才勉强能够起床,忽而有人打电话给我。那电话来得很突兀。我问他的姓名,那人不回答,却向我说了一大串道歉的话,连带地解释了那个还没着落的燕子的谜。
“包先生,你怎么这样健忘?你今天已好些吗?我已经打了三次电话,今天居然能够和你谈话,很快乐。我得向你道一个歉。此番我因着要出洋去玩一下,从上海经过,本来想悄悄地不教人知道。后来我向姓杨的借了些盘费,偏偏他不小心在外面漏了风声,才惹出这场风波。
“我到上海的消息在报纸上披露以后,隔了两天,便发生大华银行的案子。
我最恨人家冒我的虚名。这案子干得很笨拙,弄到的东西价值却不小。刘某的历史我很熟悉,损失些原不算什么,但他为掩护起见,担任了民众教育团的理事。
那基金也由他负责保管。这基金一起遗失了,关系很大,我不能置之不理。
我抱着这个目的,就定意和这班人接近。我想探悉他们的秘窟所在,那就不能不献一个苦肉计。
不过抱歉得很,我这苦肉计成立,完全借重了你老人家,后来又累你受伤,我真是万分不安。
“现在我的目的已经完成,基金团的证券也已归了原主。我想这是你和霍桑先生最关心的,现在也可以宽慰了。我不日就要放洋,特地来和你道一声歉。霍桑先生那边,也请你致意一声。那天他给我声明大华案子出于假冒,我是很感激的。后来那只燕子就是代表我亲自道谢的意思。我的话完了,视你早日痊愈。我们后会有期呢。”
这个奇怪的电话是什么人打来的,他虽不肯明言,谅来读者们总也想象得到了。
不过我所用的“他”字,似乎还不能确定。因为霍桑在事后表示过他的见解。
这“他”字也许有可以改换“伊”字的可能。我在本案中的疑团此刻虽已完全打破,但“他”和“伊”的疑问若要希望彻底解决,那只能等待将来了。
< 全文完>
正文 黑脸鬼
更新时间:2008-4-8 10:50:24 本章字数:11233
一、小主顾
“哎哟!真的!霍先生,这真是一个鬼——一个黑脸鬼!要是在这样子下去,我准会发疯!……霍先生,我怕煞哩!请你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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