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略顿一顿,又问道:“丁女士,你平日可有什么冤家?”
丁惠德摇头道:“我从来不曾得罪过人,不致会和人家给什么怨仇。”
“你和庄爱莲的感情怎么样?”
“我们是很融洽的。不过我已经说过,我们是初交,也说不上有什么深厚的友情。”
“那末前晚伊约你去,你可知道有什么事情?”
惠德再度抹着额汗,低声说:“伊写信给我,说要和我谈谈我表兄的事。”
“就是计曼苏?谈些什么事?”
“我不知道。信上没有说明。”
我企图作进一步的探索,又说道:“我听说曼苏和爱莲将要订婚,你可知道?”
惠德缓缓答道:“我也听到这样说。”伊略停一停,又补充说:“也许就为着订婚的事,爱莲要知道表兄的往史。因为他们的交谊还不过两三个月。
伊又抹着迅速蒸发的汗珠,微微地呼着气,似乎有些倦乏。我觉得在退出以前,应得将发现手袋的事约略地告诉伊。伊一听到这个情报,突然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一种惊异的神气。
“噢,你们已经捉住那个凶手?”
我答道:“不,很可惜。那人是个拉车的,袋是他从地上抬到的。
伊点点头,不再答话。伊的头又垂落了。
我又问:“丁女士,有个上海大学的申壮飞,你可也认识?
伊摇头道:“我不认识。
“还有个来梦花呢?
伊不再回答,但摇摇头。伊似乎支持不住,把身子靠到后面的大枕上去。
九、隔室中的谈话
这时有个穿白制服的女护上端着一杯牛乳进来。我觉得我的调查任务已有了相当结果,就趁势告退。我走完了那条静静的甫道将近走到楼梯,猛见一个人匆匆从梯上一步两级地奔上来。我走神一瞧,急急将身子一闪,直前向甫道的那一端走去。上楼的就是计曼苏。他已换了一套米色条纹的派立司西装,显得很英俊。他不是又来瞧丁惠德吗?果然,他一直走到丁惠德的病房门前,轻轻叩了两下,便推门进去。
汪银林不是说要拘捕他吗?怎么他此刻还行动自由?我要不要打一个电话给警署,免得再耽搁误事?我决定了主意,就悄悄地向护土室中借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回到丁惠德病室的门前,恰见先前那个护士走出来。我的机会比上夜里霍桑所遭遇的强得多。那小使女并没有被遣出外。隔家二O八号又恰巧已经空了。医院的病室照例是没有锁的。我见那护士走远了,左右无人,便溜进了二O八号。
那里有一扇门和了惠德的一室相通。我就把耳朵凑在钥匙孔上。隔室中两个人的谈话声很清楚。
计曼苏说:“我昨夜里的确来过。你不信,可以问小梅。
静默了片刻。接续的是丁惠德的声音。
“你忙得这样?匆匆地就走?
“你又误会了。你睡着,那护士不许我叫醒你。我坐了一会,护士说,医士希望你好好地睡几个钟头,叫我今天再来。你怎么还抱怨我?
晤,昨夜里曼苏虽进病房,却不曾和惠德交谈过。那末刚才惠德并不是说谎,我倒冤枉了伊。我又听得计曼苏的解释。
“惠德,我老实告诉你,自从前天半夜你妈差人到我家里去找你,我就很担忧,想不出你会到哪里去,但不料你会遭遇这个变端。昨天早晨我赶到你家里去,你妈和哥哥还不知道你的下落。我的心更着急。直到昨天午后,偶然看报,才得到你遭劫的消息。
“那末,昨天午后你也就可以来了。
“原是啊,可是……”他的语声忽而吞吐,好似有什么话隐藏着说不出来。接着他又说:“我因着有别的事情,不能分身,直到晚上九点钟以后,方才雇了汽车赶来。可是你恰巧睡着,护士不许我叫你——”
“腥,你有什么事不能分身?是不是给伊料理丧务?
“不是,唉,不是。伊的丧事何必要我去料理?你不要再误会。
“那末,你所说的别的事情我倒很想听听。
又是一度静默。我暗暗地辨味,葱德的语气中好像含着些酸意。
“森德,我老实说罢。昨天下午我本来就想赶来的,可是我不能出门。
“不能出门?这倒奇怪!
“真的,因为有两个侦探监视在我家门外。我不便出门。”
“膻,为了什么?”语声忽变换了,好像带着恐怖的成分。
“你总已从报纸上看到爱莲是给人用刀刺死的、警察们显然怀疑我。
伊没有回答。但隐约问我听得有叹息声音。不过我辨不出这到底是他的还是伊的。
一会,计曼苏又继续发问。
“惠德,你在前晚夜半,怎么独个儿在通州路上?”
“我瞧过了电影,本来打算去看爱莲的,因为爱莲约我去,说有关系你的事情要和我谈。
“什么?爱莲约你去了”
“是的,伊写信约我的。……我走到鸭绿路口,那个强盗就冲出来。他猛力地刺我一刀,又抢去我的手袋。我立即晕倒,也没有看清楚那个人。我本以为今生再没有见你的机会了。到了医院以后,我曾略略地苏醒。后来经过了医土的手术,我又一度昏晕。现在差不多已是第二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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