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桑已走近医官,开口问道:“先生的诊断很确切,我很佩服。不过有一节还有些疑惑:当死者被害的时候,从被刺到气绝,这中间约有多少时候?”
医官向霍桑瞅了一眼,呐呐然答道:“这个问题一时很难下断语。若从伤势上观测,刀入以后,必经过一番的挣扎转侧,然后毙命。这挣扎转侧的时间,我现在虽还不能证明。但最少总有两三分钟。”
霍桑忙应道:“先生的见解很合鄙意,谢谢。”他鞠了一个躬,很谦恭地送医官出去。
在霍桑和医官交谈的时候,钟德似乎等得不耐烦,重新又蹲在尸旁,搜检死人的衣袋。不一会,他已摸出了许多东西,如手巾,墨水笔,银钞纸币等等。末后,他又掏出一只金表,那是在死者裤子的前袋里的。
钟德一见了表。然而高声喊道:“霍先生,我已导得了一个证据!你过来瞧瞧!
四、谁是凶手?
当钟德高呼的时候,那声浪中也含着得意的成分,似乎已得到了破案的迹兆。霍桑正送了医官进来。钟德便笑嘻嘻地把在尸在中摸得的一只金表,双手捧给霍桑。霍桑接了表一看,也眉耸目张地现出很惊奇的状态。
他说:“这表已经击坏,盖面的玻璃碎了,旋破条的机钮也松动脱落,两枚时针也受损不动,果然很有研究的价值。但是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它可以做被害时刻的证据?”
钟德答道:“是啊。你瞧,表上的时针恰正停在十点,合着洪医生的说话,岂不是两相符合了吗?”
霍桑点点头。“对,对。包朗,你也来瞧瞧。这表确有关系,你得留意着。”
我连忙接过了表。那是一只四号的时式金明表,机钮已松动了,玻璃也碎完,已没有半块存在,但见有细细的碎屑嵌在周围,显见击坏的时候用力很猛,故而玻璃已碎成荫粉。表面上的两支针也已微微曲报,长的指在十二点略差一些,短的指在十点。这显然就是什么时候用武碎表的显明证据。
我仍将表还给霍桑。霍桑又在表上端相了一会,默默地思索。
他说道:“钟兄,这表的玻璃碎了。你再摸摸他的表袋,里面有没有碎片留存。”
钟德摸袋的结果,果然得到了几片碎玻璃。霍桑取过玻璃。在表面上拼凑了一会;接着,他忽把目光四射,仿佛要寻觅什么;霎时间他用手向书桌底下指了一指。
他说:“桌子下面亮晶晶的是什么东西?不是一粒螺甸或子吗?”他说着立即饰着身子把那东西拾起来,果然是一粒扁圆的螺甸钮子。
钟德忙走近去验视,说道:“这钮子像是装在西服的袖口上的。你看怎么样?”
霍桑道:“很对,我也这样想。我们看看死者的衣袖,这东西是不是他身上的。
钟德果然把死人的手抬了起来,验看那袖口。两袖上各装一钮,都完好无缺。
钟德便道:“不是他的。那大约是凶手的了。”
石桑忽喊道:“唉,这里还有一块碎玻璃片!”他就在尸体左边的地上拾起那片玻璃,又在表面上合了一合;接着他便一起交还给钟德。“这表和这钮子,你且收藏着,将来或须用它做个证据。”
钟德接过了塞在袋中,也把他的电炬似的目光向四下乱瞧。他陡伪奔到屋的一隅去,偻下身子。好似又瞧见了什么。我随着他瞧去,果见墙壁下面有一小堆黑灰。
霍桑问道:“这是什么灰?”
钟德道:“仿佛是纸灰。”
霍桑道。“那末,你也得留意着,这次或者也有关系。
这时那二区的胡区长走进来,拉拉钟德的条角。
他低声说:“‘许姓的主仆出来了。
钟德点点头。就走了出去。我和霍桑也跟着走到外室。
原来这一所平屋本不算小,只因分隔了内外二室,就觉不甚宽畅。这时外室中坐着一位中年妇人,年纪约有四十多岁,衣服朴素,容态很庄重。旁边站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仆,灰白的脸上带着惊惶之色,低着头不动。那妇人看见钟德走近去,便离座起立。钟德也上前弯了弯腰。
他柔声问道:“夫人可是姓许?是这里的主人吗?
那妇人道:“正是,自从先夫逝世以后,我主管着家务,向来都是很安宁的。不料今天出了这一件怕人的凶案,真是意外的不幸!”伊的谈吐透示出伊分明也有相当的教育。
钟德说:“我知道死的叫陆子华,但不知跟夫人什么称呼。”
妇人道:“他是小儿守明的朋友,从前他们俩在上海同过学的。一个月前,小儿往上海去游玩,跟他会面,随后他就带着小儿的手书到这儿来寄寓。我因情不可却,只得允许他暂住。但因家里没有壮丁,小女也年纪大了,未便同居在前面正屋中,所以把这园屋让给他,叫他从园门进出,以免嫌疑。他住在这儿已经三个星期,我派福兴在这里陪他。每日三餐,也是从内宅中送来的。这三个星期中,彼此倒也相安无事。不料今天有这非常之祸,我实在是梦想不到的。
钟德又问道:“这陆子华交往的朋友是哪几个?他到北平来,究竟干什么勾当?夫人谅来都知道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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