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皱着眉峰,答道:“他来的时候,自己说是游玩,但他交往的朋友究竟有几个,我并不知道。因为除了他偶然到正屋里去和我闲谈片刻以外,我也不常见他的面。先生还是问问福兴,也许可以有些端倪。
钟德道:“那末,他在北平有没有什么仇人,夫人也不知道吗?
妇人道:“不错,我和他起先本来没有见过面,所以他所往还的是哪些人,都不认识。他有没有仇人,我自然更不知道了。
钟德沉吟了半晌,才道:“令郎现在哪里?”
妇人道:“小儿还在上海,住在振华旅社七号。”
钟德向霍桑瞅了一瞅,霍桑使一个眼色,似乎叫他不必多说的样子。钟德会意了,就向妇人道一声歉,送伊重回内宅去。
钟德向那少年仆人打量了一会,就向他问道。“你就是何俊陆子华的揭兴吗?”
仆人战战兢兢地答道:“先生,是的。”
钟德道:“你既然是伺候他的,他为了什么事被害,那个凶手是谁,你总应该有些知觉啊。
福兴一听,面色越发灰白,颜声答道:“先生,凶手是谁,我——我实在不知道。我不能乱说。
霍桑接口说:“那末,你就将你所知道的说出来。”
福兴点点头,说道:“昨晚晚饭过后,有一个客人来着陆先生。他们谈了好久,后来不知道为了什么,忽地争吵起来——”
钟德突然插言道:“嘱!争吵起来?这个客人是谁?”
“他的姓名我不知道,但我已见过他两三次。他来的时候,总是在傍晚或晚上。”
“他的形状怎么样?大约什么年纪?”
“他身穿白色西装,身体很高,上嘴唇上有些黑须,好似燕子尾巴。约摸有三十多岁。他还戴一副黑眼镜,看上去很有些成势。”
钟德一句句记下了,又道:“好。以后怎么样?”
福兴道:“当下我在房中听得了,就走进这属子来,瞧瞧他们为着什么争吵。陆先生一看见我,立刻叫我退出去,并叫我先睡,不必再伺候。我自然只能依他就回到房里去,一会儿便睡着了。以后的事,我都不明白。直到今天早晨——”
霍桑忽挥手止住他道:“什么?客人还没有去,你倒先自安延?”
福兴说:“这是陆先生吩咐的。他每逢晚上有客,总教我先睡。送客关门,都是他自己出去。先生,这不是我偷懒。”
霍桑诧异道:“奇怪!……但你说他们争吵的时候,你曾进去瞧过。那时候他们俩有没有动手?”
福兴道。“没有,不过因为他们谈话的声音越谈越高,我才走进来。要是他们动了手,我自然也不敢就回房题哩。——钟德接着问道:”那末,他们谈的什么?你总应该听得一些。
福兴想了一想,才道:“起先我仅听得高声谈话,听不出什么,直到我走近到这里,才略略听得几句。那客人道:”我有凭据的!……准教你没处立足!‘……我又听得陆先生厉声喝道:“你敢吗?……你敢吗?’……他们说到这里,我已踱了进来。他们马上停止,别的话我都没有听见。”
钟德道:“照你说,你一进来,他们的争吵就也停止。是吗?
福兴道:“正是,当下我听了陆先生的吩咐,就回房里去睡。我睡的时候,还听得他们重新谈话,但已不像先前那么喉咙响。所以我也渐渐地睡着了。”
“你睡了以后,就不听得再有吵闹的声音吗?
“我——我没有听见,就是那客人什么时候去的,我也不知道。
霍桑忽又问道:“你的卧室不是就在那园中的小屋子里吗?假使这里有些声响,你一定是听得出的。是吗?
福兴期期地答道:“先生,你话不错,不过我若是睡着了,那又说不定一定听得。
霍桑又瞧着他问道:“当你昨夜里进来的时候,可记得几点钟了?
福兴道:“我记不清楚……大约在九点钟的光景。”
钟德一听这话,忽拍着手掌,说道:“是了,据我想来,那个客人一定是杀人的凶手!
霍桑忽回过头来,冷冷地说:“何以见得?”
钟德道:“莫说别的,单论时间问题,岂不是已两相符合?
霍桑道:“唔?符合?据你的见解,死者是十点钟被害的,那客人在九点钟还留在屋中,你就疑心他行凶吗?但你须知九点到十点,相隔一个钟头。一个钟头时间不能算短,尽可以干出不少事情。你怎知道这一点钟中间,那客人不离别而去,而另有一个人入属行刺?
钟德受了这一次驳法,略有些扫兴的颜色,怏怏地说。“这样说,不但那客人可疑,或者还有别的凶手。但这凶手又是谁呢?”
五、推究案情
钟德的神情似乎很抱惭不安,停了一会,他有气无力地抬起眼睛,向霍桑凝注着。
他婉声问道:“霍先生,你所说的固然是很合情理的,但你对于这来客的见解究竟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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