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桑探案集_程小青【42部完结】(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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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先用手指扣住了后门上铁环,略略用力把门向里面推开。那门并不很紧,不多一会,门已脱离了门框,推开了一寸光景。我又重新凑着耳朵听听,毫无声息。我索性把门推开了几寸。那门样非常滑润,一些响声也没有。我向里面瞧瞧,黑漆漆地不见一丝灯光。

  放大了胆,把门撞开了一尺光景,我便缓缓地挨了进去。我觉得里面的情景依旧没有变动,就站住了身子,把后门轻轻关上。

  这是一间灶披间。从灶间出去,穿过一个小天井,便可踏进正屋上楼。不过穿过天井的当地,瞧得见林生的卧房,假使他还没有睡,房门开着,那就未免坏事。

  我轻轻走到灶间门口,先探头向天井里一望,也同样墨黑。我索性把身子凑出些去,林生的房中也已不见灯光,分明他也已睡了。我不再顾忌了,跨出了炊间的门口,搂着身子,一步一步地穿过天井。这时我忽吃了一个虚惊。我的胶皮底的鞋子不留意踏在那倾水的阴沟附近,足底一滑,几乎跌倒,幸亏我的手在墙上扶着,没有发生什么声音。不多一会,我已走进正屋,摸着了楼梯的栏干,便像逃出了难关一般。

  我的脚在梯上跨了三级,那楼梯上忽然发生一种低微的咯吱声音,同时又有一声咳嗽,冲破了这黑暗的静境。这又使我吃惊不小。我不知道那咳嗽声从什么地方发出。从方向推测,好像是从吴老太的卧屋里来的。还好,那咳嗽声并不继续,我也不再犹豫,就放开脚步,一级一级地走到了楼梯的转折之处。我在转折处又站了一站,回头一瞧,下面依旧黑漆无光,也没有任何声响;再仰面一望,果然见楼梯头对面的那扇通吴紫册卧室的小门开着一半,室中隐隐露出灯光。我明知楼上只有吴紫珊一人躺着,只须悄悄地掩进房去,便可静待事机的发展,再用不到顾忌什么。所以我经过上半部楼梯的时候,速度比经过下半部增加了许多。不过我到了梯头,先向中间里一望,不觉又凛了一凛。

  我已经记过,那中间想坐室和楼梯之间,隔着一层板壁,这板壁上也有一扇薄薄的板门,却始终开着。我从这门口里向黎坐室中一望,墨黑而沉寂。但那南窗分明开着。夜风一阵阵吹在脸上,我不觉打了一个寒华。我一想到早晨裘日升的僵卧在地板上的惨状,不由的不发生一种无谓的恐怖。

  自然,这恐怖是无意识的,当然不致影响我的计划。我旋转了身子,就向着那半开的小门里进去,先在门口站一站,探头瞧瞧里面的灯光。有一盏电灯挂在吴紫珊的床前,但光力不强,这倒恰巧合我的希望。我见吴紫珊照样躺在那只小铁床上,头底下的枕头垫得很高,还有。索悉索悉的声音,显见他还没有睡着——似乎他还在披阅报纸或翻弄什么文件。他的床上本张着一顶白洋纱的帐子,我从暗处望去,可以隐约瞧见他的轮廓;他若隔着帐子望我,却一定是瞧不见的。

  我很谨慎地把小门轻轻关上,果然毫无声音。接着,我瞧见他的床背后有一幢箱子,箱的一旁仿佛有一只矮柜。我定意就在这柜上暂坐一会,静候我计划的实施。可是当我一步一步走近那箱子的时候,虽然十二分小心,却不料的搭一声,那箱子的搭配竟因着地板的轻轻震动而响起来了!

  “谁?——一阿毛?”

  这是紫珊的惊问声音。我急忙把身子蹲下,连呼吸都忍住了。他如果发觉了我,呼喊起来,那不但我的计划全功尽弃,并且他以后有所防范,我们的疑团就再没有解决的希望。但假使他因此起床找寻,那却反而成全了我的愿望,我也不妨将错就错。

  吴紫珊问了一声,便不再发话,我也就蹲着不动。那矮相虽和我距离不到三尺,但我已没有勇气坐到矮柜上去。我觉得这屋子的年龄的确老了,地板虽然不破,但处处松动,举步时偶不小心,便会像老年病人一般地发出诉苦声来。

  那吴紫珊静默了一会,似在敛神倾听。接着,他忽又咳了一声嗽,又好像一个人在惊疑不定的当地,借此自壮其胆。我仍静伏着不动,眼光瞧在他的榻上。这时我忽见那白洋纱的帐子簌簌地震动,仿佛他在坐起来了!

  “他当真会下床来吗?”我心中起了这一句疑问,我的右手便自然而然地伸进衣袋里去,握住丁霍桑借给我的那支手枪。

  紫珊当真坐起了!不过他只直侵僵地坐着,还没有下床的动作。他似乎又静听了一会。嘴里忽低低地哈着。

  “奇怪!我听错了吗?”

  我从帐子后面瞧见他的身子向床前偻着,似在向桌子_k摸索什么。接着,我又听得擦火柴的声音。他开始吸烟了。我知道他的疑团已经消释,我的防范也可以减少些紧张。那空中的空气不很流通,略略有些问热。我一边抹着汗液,一进计算阿毛木匠的行动。我叫他向凝和路和乔家没兜两个圈子,从时间上推算,大约须十五分或二十分钟。我和他分别以后,到此刻也足有十分钟光景。料想五分或十分钟以后,我的计划就可以顺利地实现。

  据心理学家的实验,人们在短时间中估量时间,往往会比实际的时间长些。譬如我们和一个朋友约会。那朋友如果迟到了三五分钟,我们心理上的感觉,往往会把三五分钟估量做十分或二十分钟之久。这个理论我们已实验过好几次,当我蹲在签册床后的当地,也感觉得这数分钟的时间党特别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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