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打算事成后的脱身方法。那阿毛喊呼以后,屋中人势必立g响应。那时吴紫珊听得了发火,如果立起来逃命,我就不妨露出真相,上前去阻止他的行动和揭破地的阴谋。万一我的推理错误,他听得了警报,只在床上挣扎,实在不能起身。那时我又怎么样呢?从事实上料想,这虚假的火警,至多只可维持一两分钟功夫,不久便要被人证实。那时楼下的人发觉了误会,谅来总要上楼来报告和安慰他的。我只能在他的床下或那箱子背后暂躲一躲,避过报告人的目光,等到他们下楼,我再设法悄悄地退出。
当我默自忖度的当儿,我的耳朵中忽又听得吴紫珊的惊问声音。
“谁呀?是不是阿毛?”
我暗暗地惊讶。我的身子既然丝毫不曾动过,他怎么又有这个问句?一刹那间,吴紫珊的较高的惊恐声浪又制动我的耳朵。
“谁?…谁呀?
他不是自己心虚吗?或是他的神经错乱了吧?
不,不。这事情当真有些奇怪了!原来我因着他的问话,我的听觉也同时注意到外面、我果真听得有一种吱咯吱略的声音,仿佛那中间的意坐定中有什么人在地板上轻轻走动!
自然,我是不相信超乎物理现象之外的所谓鬼怪的。但那吱咯声音却明明是物理现象的一种。如果没有人走动,又怎么会有声音?那么,谁在中间里走动?楼下的人都已睡了,对面死者的卧室中也空着没有人。何况在这时候,谁又会走到这可怕的中间里去?
这时我和吴紫珊抱着同一的倾向,全神贯注地向外面倾听。外面又似乎沉寂了。但我的疑团仍不能解释,因为那歧咯的声音,不但我一个人所得,吴紫珊分明也同样所得的、这声音一定不会凭空发生。我很想到中间里去瞧一个明白,但事实上却不可能。我构成了一种解释,会不会我上楼的时候,被人暗中瞧见,此刻那人就悄悄跟上来窥探?或是那阿毛怀疑我有什么恶意,故而也私下上楼来探视?
唉!那外室中的地板上吱咯吱咯的声音又很清楚地发生了!接着,又引动了吴紫珊的惊呼。
“外面什么人呀?
他的呼声不仅减低了,还充满了明显的恐怖意味。我受了他的声浪的暗示,浑身的肌肉突然紧张,身上的汗毛也不自觉地竖了起来。再过一会,我又听得吴紫珊的喘呼。
“谁?——谁?——谁在开门?”
我的眼光也瞧到了那扇通中间的西式房门,门钮果在那里缓缓旋动,一眨眼间,那扇西式的房门竟也慢慢地在推动了!
我觉得吴紫珊的呼吸很急,那帐子又连续地簌簌震动。其实我自己的心的跳动,这时也失了常态,我虽极力镇待,却终于无效。
房门推开了,……一寸,……二寸,……三寸,四寸!室中却依旧静悄悄地——静得使人窒息!一会儿,那房门已开到了半尺以上!
吴紫珊已没有呼声,帐子的震动已扩展了范围,连带地引动了床的震动。我们伏着不动,忍住了我的鼻息。我的左手撑在地板上面,右手仍紧紧握住了衣袋中的枪柄。
房门已开了一尺多了,似乎有人正在捱身而进;再隔一会,我的眼光已接触了一种可怕的怪物!
一个浑身白色的人形,直挺挺地站在门口!那真是可怕!
我猛觉得吴紫珊的床,突然大震一震,仿佛他已倒在床上。他嘴里却在断断续续地颤呼。
“日晖——……你……你……!
我一时竟也不能动弹。我的眼睛明明瞧见有一个白色的怪物,站在房门口,不声不响。那怪物的身上似被一件长袍围裹着,脸上又灰白可怕,两个黑洞般的眼圈,一个高耸鼻子,鼻子下面似还有些短须。
正在这时,有一种隐隐的惊呼声音,突然送进我的耳朵。
“火啊!…火啊!……火啊!
这呼声的余音还没有终止,早已引起了楼下的响应声音。同时,我又听得吴紫册也在惨呼着。“哎哟!哎哟!
我更瞧那门口的怪物,也已起了变动。他已旋转了身子,好像准备退出房门。
我奋一奋勇气,拔出了手枪,向着房门口发了一弹。
唉!可借得很!我的论已来不及了,那白衣人早已不见!
这时我脑中唯一的意念,就是立刻追踪出去,捉住了那怪物再说。可是我因着群伏了好久,我的左腿有些麻木,一时竟站立不直。我虽用足气力,但那条腿竟不听命令。等到我扶着墙壁蹩到房门口时,已不见那怪物的影踪。
中间里仍旧沉黑无灯,但因吴紫珊卧室门的推开,约略透露些灯光,照见对面日升的卧室门关着。那怪物不致逃在里面吧?我仍不放心,一手执着手枪,一直走到日升的卧室门口。我握着门钮旋了一旋,那房门锁着。我料想那怪物一定来不及逃进房去,除了逃下楼去,决没有第二条路。
在这紧张的时机,自然再不能犹豫耽搁。我的麻木的腿已恢复了原状,便放开脚步,向板壁门口奔去。我早晨来勘验的时候,曾瞧见楼梯头上有一盏电灯,那电灯机钮就装板壁尽端的柱上。我为谨慎起见,先伸手摸着了电灯机钮,把电灯开了。楼梯附近绝无异状。那只半桌和小榻,还像早晨时所见一般;还有那扇通紫珊卧房的小门,也依旧关着,那就是我刚才进去时轻轻关_k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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