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在前面曾经提到德兵卫大概六十岁左右,其实说得正确一点是五十六岁。他的父亲纹十郎享年七十八岁,本条照相馆的创始人权之助则是享年七十二岁,德兵卫非常自豪他们本条馆家是长寿的家族。
“老板,这也是非常旧的底片,上面记载的摄影日期是明治三十九年五月二十五日,后面还写了些什么?”
“喂、喂,小心点哪!掉在地上的话可就蚀老本了。”
德兵卫从房太郎手中接过底片,戴起老花眼镜瞧了一眼贴在底片上面的纸条,可是那张纸条已经变色,用毛笔写在上面的字迹也模糊不清,所以德兵卫根本无法辨识出上面究竟写了些什么。
于是他只好把底片对着桌上的台灯看。
“这是梳了二○三高地的小姐?还是年轻妇人呢?”
“老板,什么是二○三高地?”
“那是当时流行的发型。房太郎,你也该多自我充实一下,这些旧底片可是我们本条照相馆的财富哪!”
“老板,我明白。前阵子有一家杂志社还来我们这儿借明治、大正时代的资料呢!”
兵头房太郎眨着一双聪明伶俐的大眼睛说。
“房太郎,你听好。明治三十九年那个年代跟现在不一样,一般人想拍张照片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所以照片里的这位小姐,必然是一位有头有脸的人物。好了,待会儿你去查查看明治三十九年五月二十五日的日志,这样就会明白她是何方人士了。“
明治三十九年应该是本条照相馆的创始人,也就是德兵卫的祖父权之助的时代;依照他们保存照片的细心程度和记录做得如此详实来看,权之助、纹十郎及德兵卫三代都是个性非常严谨的人。
德兵卫用红色墨水笔在底片的纸条上打了一个问号。
“喂,房太郎,把这张底片小心放回原来的箱子里。小心点哪!千万别掉在地上了。”
房太郎谨慎地拿了一块黄色的布包裹住底片,正准备把底片收回古朴厚实的桐木箱,忽然发现眼前来了一个毛发丛生、戴了一顶破旧帽子的奇怪男子。
“啊!欢迎光……”
房太郎话还没说完,硬是把剩下的话吞回去,因为目光犀利的他一看就知道不需要对眼前的人说这番话。
不过姜还是老的辣,只见德兵卫依旧起身走向柜台。
“欢迎光临,请问要拍照吗?”
“嗯,我叫金田一耕助,请问这里有位叫本条直吉的先生吗?”
大概是桌上的灯光过于强烈的缘故,金田一双眼不停地眨着。
现在差不多是傍晚六点,白昼越来越短,加上一副要下雨的天气,让店内显得更加幽暗,可是这两个热衷于工作的人倒是浑然不觉。
德兵卫打开天花板上的电灯,同时也开了门灯和橱窗里的照明设备,当店内灯火通明之后,金田一耕助的模样显得更加寒怆,使得房太郎对他更加不屑。
德兵卫再度回到柜台前面。
“直吉是我儿子,请问你是他的朋友吗?”
“不,我们还谈不上是朋友,令郎只不过委托我办些事罢了。”
“委托你办一些事?那孩子托你办什么事呢?”
德兵卫的双眼充满警戒的神色,房太郎则露出一脸怪异的表情。
“对了,您是本条直吉的父亲吗?”
“关于这一点,我刚才已经说过直吉是我的儿子。”
“那么,你知不知道这件事……”
“哪件事?”
“就是发生在上个月二十八日晚上的事,本条直吉先生接受一位年轻小姐的委托,去一家有‘医院坡上吊之家’之称的地方,拍了一张奇怪的结婚纪念照……”
德兵卫和房太郎非常讶异地互看一眼。房太郎本想说些什么,却立刻被德兵卫以眼神制止。
“是啊、是啊!是有这么回事,只不过这件事跟您有什么关系呢?”
“令郎觉得那是一场不合法的婚礼,而且他还强烈怀疑新娘可能是受到麻醉药物的控制,暂时失去理智,并因此受到坏人侵犯。”
“哦,这件事我听直吉说过。当时,我还担心他日后会不会因此而受到牵连呢!”
“因此你便叫令郎去警局报案?”
“是呀!直吉的确去了一趟高轮警局,可是警方并没有把它当一回事,他回来之后也颇有微词。”
“不,警方并不是不受理这个案件,只是因为目前证据不足,所以不方便受理。”
“当时前来高轮警局公干的等等力警官知道了这件事,便建议令郎最好把这件事告诉我,于是令郎在这个月的七日找我谈这件事。关于这个部分,您大概不知道吧!”
“是啊!这件事我还是头一回听到,那么您和警方又是什么关系?”
“这一点令郎相当清楚,我从事这样的工作……”
站在一旁的房太郎斜眼瞥见金田一耕助递出的名片时,不禁大叫出声。
“咦!你、你是私家侦探?”
“哈哈!小伙子,你是不是以为私家侦探应该长得面目狰狞,或者风度翩翩、戴着单眼眼镜、嘴上还叼个烟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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