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伸向电话机。波洛的话止住了她的动作。
“不!”他说。“恰恰相反。请立刻叫一部计程车来。”他提高声音。“乔治!收拾一点洗漱用具装进我的小手提箱。快,赶快,我要赶火车。”
高速驶完全程两百一十二里中一百八十多里的火车,轻缓而歉然地驶完最后三十里路,进入纳瑟坎伯车站。只有一个人下车,那就是赫邱里·波洛。他小心地越过车厢台阶和月台之间的大间隙,朝四周望望。一个搬夫在火车远远的一头一个行李车厢里忙着。波洛拎起手提箱,沿着月台往回走向出口。他缴回票根,从售票室走出去。
一部大轿车停在外面,穿着制服的司机走向前来。
“赫邱里·波洛先生?”他恭敬地询问。
他接过波洛的手提箱,打开车门。他们驱车离开车站,越过铁道桥,转入两旁都是高树篱的乡间小路。随即右侧的树篱消失,露出一条很美的河流,以及远处蒙着一层蓝氲的山丘。司机把车子挨近树篱,停了下来。
“舵河,先生,”他说,“远处是达特木丘陵地。”
显然必要赞美一番。波洛发出必要的话声,喃喃地说了几声“壮丽!”实际上,自然界对他的诉求作用非常少。一座精心培育整理出来的菜园子还比较有可能让波洛的双唇吐出赞赏的话语。两个女孩经过他们的车旁,辛劳地慢慢爬上山坡,她们的背上背着重重的背包,穿着短衣裤,头上包着彩色头巾。
“我们隔壁有一家青年招待所,先生。”显然自愿想当起波洛的德文郡向导的司机说。“胡丘大花园,以前是福烈契先生的地方,这家青年招待所公司把它买下来,夏天时相当客满。一晚上容下超过一百位的住客。住宿时间不能超过两个晚上--然后就得继续上路。男女青年都有而且大部分是外籍青年。”
波洛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他正在想着--并非第一次--从背后看起来,短衣裤很不适合女性穿着。
他痛苦地闭上双眼。为什么,噢,为什么年轻妇女得如此穿着?那些绯红色的大腿特别不吸引人?
“她们似乎负担沉重。”他喃喃地说道。
“是的,先生,而且离车站或公车站牌有长长的一段路。到胡丘大花园有两里半路程。”他犹豫了一下。“如果你不反对,先生,我们可以让她们搭一下便车吧?”
“当然,当然,”波洛慈悲地说。他自己奢侈地坐在一部几乎是空的大汽车里,而两个年轻妇女却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地背着沉重的背包行走,而且一点都不知道如何穿着才能对异性产生吸引力。司机发动车子,到两个女孩身旁暂停下来。她们泛红汗湿的脸孔充满希望地抬起来。
波洛打开车门,女孩爬进车子里。
“真好心,拜托,”其中一个白皙的女孩带着外国口音说,“这趟路比我想象的远,是的。”
另外一个女孩,有着一张日晒深红的脸,一头栗褐色卷发隐隐在头巾下露出来,她仅仅点点头,闪着一口白牙,喃喃称谢。皮肤白皙的女孩继续爽朗地谈着。
“我到英格兰来度两个星期的假,我从荷兰来。我非常喜欢英格兰,我已经去过莎士比亚的出生地,莎士比亚剧院和华维克城堡,后来我去过克罗维里,现在我看过了艾塞特大教堂和多港--非常美--我来这里闻名的胜地而明天我过河到普利茅斯,新大陆的发现者是从普利茅斯出发的。”
“而你呢,小姐?”波洛转向另一个女孩。然而她只是微微一笑,摇动一头卷发。
“她英语讲不多,”荷兰女孩好心地说。“我们两人讲一点法语--所以我们在火车上交谈。她来自米兰附近,有亲戚在英格兰嫁给一个杂货店的绅士。她昨天跟一位朋友来艾塞特,可是朋友在艾塞特一家店里吃了不好的牛肉馅饼生病了,不得不留在那里。”
这时司机在道路交叉处减速下来。女孩下车,用两种语言称谢,然后往左手边的道路走去。司机暂时把他气派十足的超然架势摆到一边去,同情地对波洛说:
“不只是牛肉馅饼--还要小心康恩威尔郡来的面食。他们把一切都包在馅饼里,假期的时候!”
他重新发动车子,沿着右手边的道路驶下去,不久便驶进浓密的树林子里。他继续发表对胡丘大花园青年招待所的住客的最后一项评论。
“在那家招待所有一些够好的一些女孩。”他说,“不过难以让她们明白侵入私宅的意义。她们侵入的方式完全叫人感到震惊,好象不明白这里绅士的住地是私秘的。老是穿过我们的树林,她们,装作不懂你对她们说什么。”他黯然的摇摇头。
他们继续前进,穿过树林,下了一道陡峭的山坡,然后穿过大铁门,沿着车刀,最后在一幢俯视河流的乔治王时代白色大房子前停下来。
司机打开车门,一个黑发高个子的主仆出现在台阶上。
“赫邱里·波洛先生?”后者喃喃说道。
“是的。”
“奥立佛太太在等你,先生。你会在炮台那里找到她,我来告诉你到那里去的路。”
波洛被指引上一条沿着树林子过去,可以窥见底下河流的蜿蜒小道。小道逐渐沿坡而下,直到最后来到一块圆形开阔地,有着一道低矮的城墙堞口胸墙。奥立佛太太正坐在胸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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