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丢椰子的场地不能太靠近屋子了--男孩子丢椰子时很野--”
“这位是,”乔治爵士说,“布鲁伊丝小姐--她是我们大家的总管。”
布鲁伊丝小姐坐在银制的大茶盘后面。她是个四十开外,看起来十足能干的女人,态度活泼,怡人。
“你好,波洛先生,”她说,“我衷心希望你一路上车子里不会太挤吧?在这时节里坐火车有时候太可怕了。我来帮你倒杯茶。要不要加牛奶?糖?”
“一点点牛奶,小姐,还有四块糖。”
当布鲁伊丝小姐照他的要求倒茶时,他又加上一句说,“我知道你们的大忙特忙。”
“的确。总是有这么多最后一分钟的事要处理。而时下的人叫人失望得出奇。在天幕、布棚、桌子和餐饮设备方面出问题。得盯着他们。我半个上午都在忙着打电话。”
“这些木桩呢。阿曼妲?”乔治爵士说,“还有高尔夫球轻打比赛用的多余的推杆呢?”
“那一些都安排好了。乔治爵士。高尔夫俱乐部的班森先生非常好心帮忙。”她把杯子端给波洛。
“来块三明治吧,波洛先生?那些是番茄的而这些是肉酱的。不过,”布鲁伊丝小姐想到那四块糖,说:“或许你宁可来一块奶油蛋糕?”
波洛是宁可要一块奶油蛋糕。而且自己动手拿了特别甜的一块。然后,小心到把它搁在托盘上,走过去坐在女主人的一旁。她任旧在对着灯光玩弄手中的珠宝,抬起头来对他露出孩子般怡人的微笑。
“看,”她说,“漂亮吧?”
他原先一直仔细地研究着她。她戴着一顶紫红色麦秸做的苦力型大帽子。在帽子底下,她死白的皮肤映出她淡红的脸。她化着浓浓的异国妆。死白、无光泽的皮肤,鲜明的樱桃唇,眼睛上涂满了眉膏。她的头发在帽子底下显露出来,黑色平顺,像一顶天鹅绒小帽一般服帖。一张脸具有一种非英国式的慵怠美。她是热带阳光下的动物,偶然陷身在一个英国人家的客厅里。然而令波洛吃惊的是她的眼睛。它们具有孩子一般,几乎空洞的眼神。她问那句话是用孩子般说悄悄话的方式,而波洛也像对孩子一般回答。
“这是一只非常可爱的戒指。”他说。她显得很高兴。
“乔治昨天给我的。”她说,声音低落仿佛她在跟他分享一个秘密一般。
“他给我很多东西,他非常好。”波洛再度低头看看那只戒指以及张开在椅子扶手上的那只手。指甲非常长,而且涂满深褐色蔻丹。一句诗句在他心中闪现:“她们不用下田,不用织布……”他确实无法想象史达斯夫人下田或是织布。然而他又几乎无法把她描述成是田中的一朵百合花。她是一种不自然多了的东西。
“你这个房间真美,太太。”他赞赏的四周看看说。
“大概吧。”史达斯夫人含糊地说。她的注意力仍旧在她的戒指上,她的头偏向一边,望着她的手移动时戒指发出的绿色光芒。她机密地低声说:“你知道吗?它在对我眨眼睛。”
他突然笑出声来,而波洛突然感到震惊,是一声不加控制的大笑声。
乔治爵士在另一头说,“海蒂。”他的声音相当仁慈,不过带着微微告诫的意味,史达斯夫人止住笑声。
波洛老套地说:“德文郡是非常可爱的一郡,你不认为吗?”
“白天时候很好,”史达斯夫人说。
“不下雨的时候。”她悲伤地加上依据。
“可是连一家夜总会都没有。”
“啊,我明白,你喜欢夜总会?”
“噢,是的。”史达斯夫人热诚地说。
“那么为什么你这么喜欢夜总会?”
“那里有音乐而你可以跳舞,而我穿上我最好的衣服,戴上我最好的手镯和戒指。而所有其他的女人也都穿上很好的衣服,戴上很好的珠宝,不过没有我的那样好。”她非常满意地微笑起来,波洛微微感到一阵怜悯心疼。
“而那一切令你非常开心?”
“是的,我也喜欢娱乐场,为什么英格兰一家娱乐场都没有?”
“我常感到奇怪,”波洛叹一口气说,“我不认为它会符合英国人的个性。”
她不明了的看着他,然后微微倾身向他。
“我有一次在蒙地卡罗赢了六万法郎,我押在二十七的数字上,结果赢了。”
“那一定非常刺激,太太。”
“噢,是非常刺激。乔治给钱去玩--可是我通常都输掉。”她显得忧闷。
“那真糟。”
“噢,其实无所谓,乔治非常有钱,有钱真是好,你不认为吗?”
“非常好。”波洛和气地说。
“如果我不是有钱,或许我会看起来像阿曼妲一样。”
她的目光移向茶桌旁的布鲁伊丝小姐,冷静地凝视着她,“她非常丑,你不认为吗?”
布鲁伊丝小姐这时正抬头望向他们坐的地方。史达斯夫人并没有大声讲,不过波洛怀疑阿曼妲·布鲁伊丝小姐是否听见了。当他收回视线时,他的眼睛正好遇上了华伯顿上尉的眼光。上尉的眼光带着反讽、好玩的意味。波洛尽力改变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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