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敢担保,”伯尔顿教授说,“我从未想过我和布兰德先生之间需使用武力进行消遣。”
“但愿如此,”马吉说,“这样一来问题就都解决了。我们都住在这儿——就是这样。”他打住,似乎心存疑虑。蓦地,他做出什么决定似地把纽约的那份报纸拿到身前。他目光盯住头版通栏标题,接着说:“我不需要任何解释了,只是还有一件事,就是报纸上的这则消息。昨天凌晨,在我们一所名牌大学的实验室里,人们发现一名年轻的助理教师在很奇怪的情况下死亡。”他锐利的目光朝坐在他对面的秃顶矮个子扫了一眼。“另外一个事实是,”他继续说,“该大学的化学教授,一个在校园圈子里颇受人尊重、年过中年的人失踪了。”
他说完后便是压抑的沉寂。布兰德先生狡黠的目光迅速投向教授的脸,教授则两眼紧紧盯着盘子,一忽儿他抬起头,圆圆的镜片对准马吉。
“你告诉我们这个消息很好。”伯尔顿教授语气平静地说。
“报纸上还有一条消息,”马吉说,瞟了一眼服饰用品商,“我觉得这条消息我们以后在秃头旅馆的餐桌上禁止再谈起。消息说几天前,宾夕法尼亚州一座小镇银行的年轻出纳员失踪了,身上携带着三万美元的银行巨款。”马吉最后说,“先生们,我们因种种巧合来到了这里,就这么简单,我很高兴接受这一事实。”
布兰德先生面露掌握秘密的嘲讽神情。
“我想你很乐意接受这一事实,”他说,“如果你把报纸翻过来,你就会在最后一页看到另一条新闻。前天在纽约一个百万富翁的家里,许多价值连城的画被人从画框里割下来,当时在那栋房子里为画润饰的年轻艺术家粗心的很,竟然事后忘了把他的地址报告给警察。当然,这桩小事不足挂齿,我和教授也不会再提起它。”
马吉把头朝后一仰,开怀大笑起来。
“看起来,我们相互很了解。”他说,“虽然我本指望在此独居,我仍盼望着能与愉快的朋友搭伴。对不起,我要去干刚才我说的活儿了。啊,彼得斯来了。”他话音未落,隐士便从楼梯旁边的餐厅门走进来。
“都吃完了吗,先生们?”他说着走上前来。“吃得心满意足,是不是?我想你们在这住上几天后,都会成为隐士的,并在山上搭建木屋。你外出时没有女人絮叨着让你穿上套鞋,或教训你酒精在肚子里的不良效果。我管这儿叫天堂,真正的心满意足。”
“彼得斯,”马吉先生说,“我们一直在想你能否留在这儿为我们做饭。我们需要你,你的意见呢?”
“这个——我很愿意帮助你们,”隐士说,“我想我能设法让你们感到满意,让你们避开女人。如果有女人在,我不会给你们做饭。是的,我同意留下来,尽力提高你们隐士生活的质量。我——”
他停住。他的目光落在马吉先生背对着的餐厅门前。彼得斯的下巴下垂,嘴巴洞开,灌木丛似的大胡子后面是一张写满了惊恐的脸。
马吉先生立即掉转过头去。立在门内几尺地方的是火车站的那位姑娘,她脸上不再挂着泪珠,而是绽开着笑靥。站在她身后的是她昨天那位绷着面孔、其貌不扬的伴侣。
“哦,妈妈,”女子笑道,“我们来晚了,没赶上早餐!太遗憾了。”
布兰德先生立即伸出瘦骨鳞峋的手调整他的紫色领带。伯尔顿教授不知所措地朝穿着蓝色灯心绒的幻影眨着眼,其模样极像一头猫头鹰,彼得斯先生小心翼翼地把从桌上拿起的盘子又放下,嘴巴兀自张着。
马吉先生从桌旁立起,伸出一只手迎了上去。
第五章 市长到来的先兆
“从哭泣到微笑,”马吉先生说着握住姑娘的手,“怎么会发生这样的转变?肯定不会是商会馆造成的,因为我昨天晚上曾路过那儿。”
“不,不是商会馆,”女子笑着说,“而是冬日清晨的阳光、痛快的爬山之旅以及秃头山隐士的那两只圆碟子般、瞪着曾买过他明信片的小姑娘的眼睛。”
“这么说你认识彼得斯先生?”马吉问。
“他叫彼得斯吗?我从来没在私下里见过他。见到他时,他只是个隐士。我过去夏天总来秃头山度假,把他的明信片寄给家里人。晚上,我从窗子里看见他小木屋的灯光时,就幻想着他的爱情故事。这样无拘无束地见到彼得斯先生,我很高兴。”
她朝彼得斯伸出一只手,但彼得斯长期对女人存有戒心,手中又托着几只盘子无法腾出,便嗫嚅了一声“你好”,遂逃向门口,险些瓷瓷实实地一头撞在堵在门口的那个人高马大的女人的身上。
“彼得斯先生在冬天很少遇到女性,”马吉歉意地说,“你应原谅他的笨拙。这位先生——”他指着教授,后者探起身——“叫塞德斯·伯尔顿,是一所大学的著名教授,他来秃头山是为了逃避美国报界。这位是布兰德先生,他避开世人,想隐藏起他心碎的伤疤。不过我们不必讲细节了。”
女子粲然一笑。“你呢——”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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