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吉先生下意识地握紧口袋里那个通过搏斗而得来的小包裹。
“或许我来得太晚了,”女子睁大双眸,“如果是这样就实在太不幸了。我不希望你为我做事而受伤——”她压低了声音,“不过你若有任何办法能帮我摆脱这个——这个困境——我将不胜感激。我想,楼下的保险柜里有一个包裹,包裹里有大宗的钱。”
马吉先生的手在衣兜里痉挛地握紧。
“如果可能的话,”女子说,“我一定要把那个包裹弄到手。我向你担保,不管谁住在这家旅馆里,我都有权得到这包裹。它涉及到一个人的荣誉和幸福,而此人和我很亲近。由于我心急如焚,此外海尔·班特利也向我作了保证,因此我求你,如可能的话请给予我帮助。”
马吉先生像做梦似地看向这位新到秃头旅馆的女士的脸。
“海尔·班特利是个老朋友,人相当不错,”他说,“能为他的朋友效劳我十分高兴。”他稍顿,心中庆幸这些话只是空话而已。“能否问一下,你什么时候到的?”
“我想我来的时候你们正在吃晚饭,”她答道,“班特利先生给了我一把厨房门的钥匙,我们从后面找到了一截楼梯。吃饭时好像人很多,而我只想见你。”
“我再说一遍,”马吉先生说,“只要可能,我很乐意帮助你。”他暗忖,我对另一个女子说的话才算数。“我认为明天再处理你的事无伤大雅。”
“可是——我怕今晚——”她说。
“我明白,”马吉说,“你的计划打乱了。你尽管放心,等到明天没事。”他刚要说一句全包在他身上的话,但立即想起这不是同一名女子。“我还能做点儿什么,使你的逗留更舒适些?”
女子将皮大衣往肩膀上紧裹一下。马吉觉得她是个过惯了奢侈生活的人。他想像着她在一间漂亮的房子里,在壁炉前款待年轻的绅士们喝茶,虽然那茶毫无味道。
“你真好,”她说,“我本没打算在这儿过夜。屋里很冷,不过我想我们有足够的小毯子和大衣。”
马吉先生立即想起了自己的职责。
“我为你生把火,”他说。听他这么说女子显得很担忧。
“不,我不能让你费事,”她说,“我想没这个必要。现在就道晚安吧。”
“晚安。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我会对你说的,”她笑着说,“我想我忘记了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米拉·桑希尔,从莱顿来。明天见。”她走进屋,把门关上了。
马吉先生瘫软地坐在冷冰冰的椅子里。他不久前想像出的辉煌场面已烟消云散。钱是在他手里,不错,是他通过英勇战斗获取的,但正当他拿着战利品送给他的女士时,黑暗中又出现了一位女子,也索要这笔钱。他该如何是好?
他站起身,朝十七号房间摸去。屋里的女子迷人而富有魅力,但他对她了解多少?她要这笔钱干吗?他停住脚步。另一个女子是海尔·班特利介绍来的,是朋友的朋友。而且她说她完全有权获得这个宝贵的包裹。她的原话是怎么说的?
为何不等到明天早上再说?也许在灰冷的黎明,他可将这团令人不可思议的迷雾看得更清晰些。不管怎么说,此刻把歇斯底里的男人们如此疯狂抢夺的包裹交到任何一个女人的手里都是危险的。是的,他要等到次日清晨再说。这是唯一的理智的选择。
理智?他用的就是这个词。一个骑士竟侈谈理智!
马吉先生打开七号房间的锁,走了进去。他点上蜡烛,捅了捅火,便给在十七号房间等待的女子草拟了一张字条:
一切都顺利。放心地睡。我正忙着。明天见。比利。
把纸条从她门缝塞进去后,骑士为了避免见面匆匆赶回自己房间,在壁炉前的椅子上坐下。
“我得想想,”他喃喃自语,“我得把这事捋清楚。”
他思索了一个小时,绞尽脑汁地研究这个神秘的游戏,他虽不知游戏规则,却在里面扮演了主角。他从最开始时想起,甚至想到了上埃斯基旺瀑布镇的火车站,在那里,第一个女子的无法抗拒的魅力彻底征服了他。他重新思索布兰德的到来,以及他关于男子服饰用品商店的胡言乱语,想到伯尔顿教授和他关于金发女郎及女权者的奇异故事,想到诺顿小姐和她那令人生厌的母亲,还有痛恨改革派的卡根和应感猜疑的卢·迈克斯。他还想到在黑暗中出现在台阶下的陌生人,为了争夺此刻在马吉衣袋里的包裹,他曾丧心病狂地搏斗。他想到站在阳台上声情并茂求他帮忙的女子,更想到那个更加冷漠老练。身携海尔·班特利的嘱托的女子,她对他的请求竟和第一个女子的一模一样。米拉·桑希尔?他肯定听说过这个名字。可在哪儿听说的?
马吉先生的思绪又飘到纽约。他想象如果他们看到他目前的状况,身陷一个并非出自他手笔的离奇事件中会怎么说。他来秃头旅馆的初衷本来是逃避离奇事件的,以便深入到人们的心灵中,当个哲学家。他仰头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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