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又是一天,”他沉吟着,“到时再解决这一切。离开我,他们既走不了又玩儿不起来——球在我手里。”
他从兜里掏出包裹。上面的封条已经破损。解开绳子,他开始小心翼翼地打开最外层的又黄又厚的马尼拉银行用纸,然后又打开里层油渍渍的包装。最后他终于将那一团硬硬的东西拆开了。他仔细看着。清脆漂亮、一千元一张的美钞。哇!他过去从未见过如此大面值的钞票。而这里竟有两百张。
他把包裹再度包起,准备就寝。他刚要去睡,突然想到楼下手脚被捆绑。嘴被塞住的布兰德先生。于是他走进过道,打算去解救倒霉的服饰用品商,但办公室里传来市长、迈克斯和布兰德本人的声音。显然,他们之间已化干戈为玉帛。马吉先生返回七号房间,锁上所有的窗子,将众人争抢的包裹置放在枕头底下,辗转反侧了半个小时后进入梦乡。
他惊觉过来后屋外仍是一片漆黑。他猛然发现他床边的黑暗中站着一个人。他即刻把手伸向枕底,包裹依旧在那里。
“你要干什么?”他坐起身问。
闯入者溜出门,从黑魁魁的外间逃走。马吉先生跃身追去。房内的一扇窗子在风中哗啦啦摇摆着。他披上睡衣,点起蜡烛,察看起来。窗锁上的玻璃已破碎。外面阳台上的白雪上印着刚踏过的脚印。
马吉先生睡眼惺松地拿出宝贵的包裹,装进他睡衣口袋里。接着他穿上鞋,又在睡衣外套上一件大衣,手持蜡烛,出屋走到阳台上。
风暴愈演愈烈;雪花狂飞乱舞;秃头旅馆所有的窗子都格格作响。在这样的风中欲使蜡烛不灭是异常困难的。马吉先生从旅馆的西边沿脚印走至拐角,又沿着风劲儿小些的后部绕到旅馆的西头。西部与主楼相接的是一座丑陋的配楼,建造的原因是为了容纳日益增多的客人。一条有屋顶的通道从二层的阳台将两座楼接通。脚印便在这条通道的入口处消失了。
马吉先生走进黑暗的通道,朝配楼的门口走去。他推了下门,门是锁着的。他刚转过身,却听到门那边有说话的声音。
马吉先生急忙吹灭蜡烛,躲进犄角的暗处。配楼的门开了,一个人走到通道上。站在那里,门首处有个人手里拿着一盏蜡烛,马吉先生看不清他的脸,烛光却清晰地照在第一个人的脸上——是戴眼镜的神态精明的塞德斯·伯尔顿教授。
“下次但愿能走运。”教授说。
“监视着他,”门内的人说,“他要是企图离开旅馆,那就糟了。我们必须熟知内情,从而得手。”
伯尔顿教授颇富哲理地一笑,“我想,秃头旅馆的人明天会让他有好看的。”
“对每个人来说明天都会很有意思。”另一个人说。
“万一我要能拿到包裹,”教授接着说,“我肯定需要你帮着把它转移走。让我们安排个信号。只要明天我屋里任何一个窗子是开着的,意思就是我把钱弄到了手。”
“很好,”另一个人说,“晚安——祝你走运。”
“也祝你走运,”伯尔顿教授说。门关闭,老教授朝通道走去。
马吉先生潜身在他身后。他跟着教授一路走到东边的阳台,见他停在七号房间敞开的窗户前。老头诡谲地四下瞅瞅,似乎心存疑虑。他朝屋内窥视,一只脚已跨进窗台,马吉先生突然走上前去,捅了一下他的胳膊。
伯尔顿教授愕然地又跳回到阳台上。
“今——今晚真是夜色美好,”教授说,“我出来在阳台上散会儿步,欣赏夜色。看到你的窗子开着,我以为——”
“你如此赞美的夜色是在你的左边,”马吉先生说,“你迷路了。晚安,教授。”
说罢他进了屋,把窗子关上。而后他拉上两个房间的窗帘,在屋里寻觅起来。最后他停在壁炉前,用一把刀松动了一块砖。他把装钱的包裹塞进砖缝底下,再仔细去除一切痕迹。
他直起腰来说:“这回我同所有的隐士一样,在地下埋有财宝,成了真正的隐士了。明天我就把这份财宝交付给某人——对于一个为逃避世上的刺激和离奇事件而来此地的人来说,这份财宝的分量不免过重。”
他瞥了眼手表,已过三点钟。他走进里屋,当天晚上第二次爬上床。“没我他们玩儿不起来——球在我手里。”他笑着说。他心中释然,闭上眼睛,沉睡过去。
第十章 寒冷的灰色黎明
最包会迎来新的一天的挑战;马吉先生睁开眼时,发现七号房间依旧像处在北极似的寒冷。他看到通向外屋的门口站着一个人,便立即明白了他醒过来的原因,那人是莱顿市长。卡根先生以冷冰冰的眼睛盯着马吉,但他张口说话时,却是一口黄牙。
“呃,年轻人,”他说,“我觉得你该起床承担今天的责任了。第一个责任是得跟我谈一谈。”
他往屋里跨了两步,腾出来的门口被鬼鬼祟祟的迈克斯先生占据。厌恶猜疑的人丑陋的脸上皮肉青肿,以一副恶毒的眼光看向四周。市长把寝室中一把摇摇欲坠的椅子推向一边,一屁股坐在马吉先生的床沿上。床抗议似地咯吱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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