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片刻。
“不管怎么说,我把我所知的都告诉了你。”坎德里克说,“我需不需要把这些也讲给验尸官?还是我们假定海顿的自杀与他参与这起贿赂案有关?我想听听你的建议,马吉先生。”
“我的建议是,”马吉答道,“不必向傲慢的乡村医生讲述这个复杂不幸的故事,免得让他大惑不解。就说海顿因感到即将受到法律的制裁,就枪杀了自己,法网恢恢,贿赂者时常要受到惩罚。坎德里克先生,我对你深表同情。”他朝坐在教授旁边的米拉·桑希尔瞥了一眼,又说:“我希望你未来的日子美好幸福,希望你从海顿给你造成的悲哀中摆脱出来,恢复愉快,我这样祝福你不过分吧?”
坎德里克展开笑容。
“你有一副好心肠,”他说,“我们俩在雪地里两次相遇,两次相斗,我对你两次都成为胜者绝无怨言。生活在热带城镇里,马吉先生,只能使肌肉萎缩。否则咱俩谁胜谁负还很难说呢。是的,桑希尔小姐这么多年来一直在等我,相信我会回来。她的忠贞我逢谁都要提及,我想这你明白。她对我消失隐遁的原因十分清楚。她现在仍想嫁给我。我还要再回到郊区铁路公司,把铁路的糟糕状态扭转过来。是的,我希望我的前程充满幸福,这个祝福并不过分。由于你的好意,我也为你祝福。”
“相信我,我很高兴,”马吉的口气充满青春的热情,同时伸出一只手,“我搅乱了你在这里的计划,对不起,但——”
“我可以理解,”坎德里克笑着说,“我并不因为你干的事而轻看你。而且说不定你采取的还是最明智的方法呢,天知道。”
啊,是这样吗?马吉先生走到窗前,思索着尚没有完全解开的一系列谜团。她的眼睛又蓝又美丽,透着一份真诚,但她是什么人?她此时在哪儿?诺顿太太在他旁边蠕动了一下硕大的身子,睁开了她的肿眼泡儿。
待她分辨出窗前是马吉时,便说:“马吉先生,我得说,你是两个发疯女人的真正朋友,其实我们俩人此时应该呆在各自家中的壁炉边。我想再让你帮我个忙。替我打听出下一班去莱顿的火车的时间,而且保证让我在火车离站一两个小时前到达车站。”
“我会去做的,诺顿太太,”马吉笑说,“顺便问一下,你的名字是诺顿吗?”
“是的,”女人说,“那是我的名字。当然,她不叫诺顿,这我知道。”
“无所谓,”马吉先生说,“她很快就会换回她的真名。你能不能跟我说点她的情况——哪怕一点也行。比如她现在在哪儿,她拿着我给她的那笔钱要干什么。”
“她在哪儿?”诺顿太太重复了一遍,“除非她彻底疯了,否则就在我公寓二层的房间里,躺在床上。此刻我也极渴望躺在床上,虽说我不知能否睡得着,因为我把公寓交给了一个毛手毛脚的丫头,说不定她把它管理的又糟又乱。诺顿过去常说,要是想把一件事做好,就得亲自动手,但他自己并不常实践这一说法,因为他想做好的事他基本都让我去做,尽管如此,他说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我真得赶回莱顿了,火车一来就跟着走。”
“你来这是为了什么?”马吉先生问,“你为什么离开自己的公寓跑这里来?”
“天晓得,”女人答道,“我当然从没想过要来这儿,但她又求又缠,所以我稀里糊涂地就上了火车。那个女孩儿有说服人的魅力,没准儿你也注意到了?”
“注意到了。”比利·马吉颔首同意。
“我就知道。马吉先生,她的事我不能对你说。我没得到允许——就算你这么好的人也不能说。她让我发誓不讲。她老是说‘他很快就会知道的。’不过我得告诉你,就像我以前对你说的,不必对她担心,除非你觉得那个勇敢的小丫头身上带着那么些钱被人截住杀害了。要是你正在考虑想娶她为妻,马吉先生,依我看就得抓紧点。她该安定下来,别再干这个——这个——反正可怕的事没发生之前她应该安顿下来了。下一班车你忘不了吧,马吉先生?”
“我准能让你坐上下一班。”马吉说。
一脸严肃的昆比从餐厅门口走进来,他因从睡梦中被叫醒而颇感茫然,身后还跟进一个自命不凡的人,此人的职责是在上埃斯基旺瀑布镇调查类似昨晚在秃头旅馆发生的事。他虽仍睡眼惺讼,却摆出一副福尔摩斯和大法官的架式。他问了足有一个小时的问题,最后走时显得十分满意。
昆比到楼上走了一遭,下楼时脸上一副受到惊吓的神色。
“倒霉的家伙!”他对马吉说,“他还如此年轻,真遗憾。”他走到坎德里克跟前,握住他的手。
“我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感谢你对我做的一切和对我发明的支持。”昆比说。
“后来你的发明没被采用?”坎德里克问。
“没有,”昆比答道,“我——我最后不得不灰溜溜地回到秃头山,一文不名,灰心丧气。自那以后再没动过窝儿。我所有的蓝图,所有模型,都封存在了楼上阁楼的一个箱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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