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是在那里。如果你不介意,潘达礼尔先生,我不想谈这件事。”
“我了解--噢,是的,我完全了解。”
说完了这句话,波洛等待着。如同他所预料的,纪尔克莉斯特小姐真的开始谈起来了。
他从她的口中并没有听到任何他以前没听过的,但是他扮演了一个十分同情人的角色,不时地出声表示理解,专注有趣地倾听着,令纪尔克莉斯特小姐情不自禁地越讲越起劲。
在她长篇大论,费尽口舌讲完了她自己的感想、医生的说法和安惠所先生的仁慈之后,波洛才小心地继续把谈话带入第二点。
“我想,你没单独留在那幢小别墅里是明智之举。”
“我没有办法,潘达礼尔先生,我真的没有办法。”
“当然。据我的了解,提莫西.亚伯尼瑟夫妇要来这里时,你也不敢单独留在他们的房子里,是吧?”
纪尔克莉斯特小姐一脸愧疚。
“这让我惭愧死了,真是愚蠢。只是因为我的一种恐慌--我真的不知道是为什么?”
“但是当然听到的人会知道为什么。你刚刚才从医院出来,差点被人毒死……”
纪尔克莉斯特小姐听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同时说她简直是想不透,为什么会有人想毒害她?
“但是显然,我的好女士,因为这个罪犯,这个杀手,认为你知道某些可能导致他被警方逮捕的事。”
“但是我能知道什么?某个可怕的流浪汉,或是半疯狂的东西。”
“如果是个流浪汉,在我看来是不可能--”
“噢请不要再说了,潘达礼尔先生--”纪尔克莉斯特小姐突然变得非常烦乱不安。“不要暗示这种事,我不要相信。”
“你不要相信什么?”
“不要相信不是--我的意思是--是--”
她停了下来,自己也搞不懂想说些什么。
“然而,”波洛精明地说,“你的确相信。”
“噢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但是我认为你相信。所以你才感到恐惧……你现在仍然感到恐惧,不是吗?”
“噢不,我来这里后就不会了。这么多人,而且气氛这么美好。噢不,在这里似乎一切都没问题了。”
“在我看来--你得原谅我的好奇--我是个老人,有点不中用了,我大部分时间都花在思考让我感兴趣的事物上--在我看来,好像在史坦斯菲尔德农场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让你潜在的恐惧感凸现出来。时下的医生知道我们潜意识里面的活动。”
“是的,是的--我知道他们这样说过。”
“而且我认为可能是某一件具体的小事情,也许是相当无关的某一件事物,我们姑且称之为导火线,把你潜意识里的恐惧感引爆了出来。”
纪尔克莉斯特小姐似乎急于接受他的这种说法。
“我相信你说对了,”她说。
“那么,你想想,这--呃--无关的事件是什么?”
纪尔克莉斯特小姐想了一会儿,然后出乎意料地说:
“我想,你知道,潘达礼尔先生,是那个修女。”
波洛正想继续循线追问下去,苏珊和她先生走了进来,海伦紧随在后。
“一个修女,”波洛想着……“我到底在什么地方也听过有人提起一个修女?”
他决定晚上找个时间跟她谈谈修女的事。
(19)
一家人都很礼遇潘达礼尔先生,联合国老年难民救助中心的代表。他真是选对了这个伪装的身份。每个人都理所当然地相信他--甚至装作对联合国老年难民救助中心十分了解!人类是多么地不愿承认自己的无知!唯一例外的是罗莎蒙,她怀疑地问他:“那是什么?我怎么从没听说过。”幸好当时并没有其他人在场。波洛对这个机构解说得好像罗莎蒙应该感到羞愧,因为只有她对这个遍及世界各地的闻名机构一无所知。然而罗莎蒙只是含糊地说:“噢!又是到处都是难民。我对难民厌倦透了。”这代表了很多人的发言,这些人都太过于墨守陈规,以致于不敢如此坦白地表示出自己心里真正的想法。
潘达礼尔先生就这样被大家所接受--把他当作一个讨厌的人,也是一个不足取的人物。他变成了一件外国装饰品。一般共同的看法是,海伦应该避免让他在这个特别的周末出现,但是既然他已经在这里了,他们也只好尽量坦然处之。所幸这个奇怪的小外国人似乎并不太懂英语。他经常听不懂你对他说的话,而当大家偶尔一起开口时,他就更有如坠入五里雾中一样茫然。
他好像只对难民和战后的情况感兴趣,而他的英语字汇也只涵盖那些主题。
一般的谈话闲聊似乎令他大惑不解。在或多或少为大家所遗忘的情况下,赫邱里.波洛躺回椅背上,啜饮着他的咖啡,同时观察着,有如一只猫在观察着一群吱吱喳喳,跳来跳去的小鸟。这只猫还没有准备好跃起突击。
在屋子里仔细徘徊检视了二十四个小时之后,理查.亚伯尼瑟的继承人已准备好说出他们各人中意的东西,而且,必要时,要为它们争战到底。
刚开始的谈话主题是盛放他们刚刚吃过的一道甜点的一套史波德瓷盘。
“我不觉得我还有多久可活,”提莫西有点伤感地说。“而摩迪和我又没有孩子。要一些无用的东西对我们来说是不值得的负担。但是为了感情上的缘故,我想要那套老甜点餐盘。它们让我想起了老日子。当然,它们已经过时了,而且我知道甜点餐盘如今很不值钱--但是我还是要。有了它们我就相当满足了--也许我还要白色闺房里的那座衣橱。”
52书库推荐浏览: 铁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