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格尼丝不假思索地说:“那是在报上看到关于弗兰克?卡特——就是内维尔小姐的年轻人的报道的时候。当我读到他朝雇他做园丁的那位上开枪时,呃,我想,看来他可能是脑子有点不正常,因为我知道有些人就象那样,总觉得别人在迫害他们哪,四周都是敌人哪什么的,到最后连把他们关在家里都危险了,只好送进收容所去。我想,弗兰克?卡特可能就是那种情况,因为我清楚地记得他经常指责莫利先生,还说莫利先生在反对他,要把他和内维尔小姐分开。但是当然了,她才听不进对他不好的话呢,而且我们——爱玛和我都认为她做得对,因为您不能否认,卡特先生长得挺好看,是个绅士。当然,我们都认为他不会对莫利先生干出什么事。但我们只是觉得有点怪,但愿您明白我的意思。”
波洛耐心地问:“有什么怪的呢?”
“就是那天上午,先生,莫利先生自杀的那天上午。我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该跑下楼去拿信。邮差早来过了,可那个阿尔弗雷德还没把信送上来。如果有莫利小姐和莫利先生的信,他会送来的,但要是只为爱玛或是我,不到吃午饭他才不会费心送上来呢。
“所以我走到楼梯平台上,朝楼梯望去。莫利小姐不喜欢我们在主人的工作时间下到前厅去。可我想,说不定能正好看到阿尔弗雷德带病人去主人那儿,他回来的时候我就可以叫住他了。”
阿格尼丝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她深吸一口气,又接着往下讲。
“就在这时,我看见了他——就是弗兰克?卡特。他站在楼梯当间——我是说我们的楼梯,就在主人那层楼的上面。他正站在那儿等着,眼睛看着下面——现在我越来越感到这事有点奇怪了。他好象在专注地听着,但愿您能明白我的意思。”
“那时候几点?”
“一定是快到十二点半了,先生。我那时在想,瞧,现在弗兰克?卡特来了,可内维尔小姐今天不在,他会不会失望呢?我在盘算着是不是应该跑下去告诉他,因为看来是那榆木脑袋的阿尔弗雷德给搞忘了,要不然我想他不会跑来等她。就在我正犹豫之间,卡特先生好象是下了决心,他很快溜下楼梯,沿着通往主人手术室的走廊过去了。我心里想,主人可不喜欢这样,我还担心会不会吵起来。但就在这时爱玛叫我,问我干什么去了。我就上楼了。后来,就听说主人自杀了,当然,这事太可怕了,我的脑子变成一片空白。可后来,警察局那个侦探走了以后,我告诉爱玛,我说,我一点也没有讲今天上午卡特先生上来找过主人,她问他真的来过吗?我就告诉了她,她说那也许我应该讲,但无论如何我说最好是等一阵子,她同意了,因为不到万不得已我们都不想让弗兰克?卡特碰到麻烦。后来,开始了调查庭审,结论是主人弄药出了差错,感到非常害怕,就自杀了,这象是很合情合理的——呃,当然了,这样也就没必要说什么了。可是两天前读到报上那段消息——噢,可把我给吓坏了!我对自己说,如果他是那种总觉得遭到迫害,到处杀人的疯子,啊,那说不定他真的也杀了主人!”
她的双眼充满焦虑和恐惧,满怀希望地看着赫克尔?波洛。他竭尽全力地往自己的声音里注入宽慰。
“您可以相信,把这告诉我是完全正确的,阿格尼丝。”
“我得说,先生,这让我心里轻松多了。您瞧,我一直不停地在对自己说也许我应该讲出来。后来,您瞧,我又想到要跟警察打交道,妈妈该怎么说。她一贯对我们要求很严——”
“是的,是的”。赫克尔?波洛急忙说道。
他感到,一个下午就听到这么多关于阿格尼丝的母亲的事,这已经令他无法忍受了。
波洛到苏格兰场去找杰普。一被带到侦探长办公室,赫克尔?波洛就说:“我要见卡特。”
杰普立即斜了他一眼。
他问:“您又有何高见哪?”
“你不愿意帮忙?”
杰普耸耸肩,说道:“哼,我可不会反对。这么做可没好处。谁是内政大臣的心肝宝贝?您老人家。谁能支配半个内阁?还是您老人家。你靠的就是替他们遮羞掩丑。”
一瞬间,波洛的脑子里浮现出他命名为“奥吉斯王牛厩案”的案件。他不无得意地小声念叨:“很巧妙,是吧?你得承认。可以说想象力非常丰富。”
“也只有你才会想得出这种事情!有时候,波洛,我真觉得你简直是无法无天!”
波洛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他说:“并不是这样的。”
“哦,好吧,波洛,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有时候你真是太沉醉于自己那该死的鬼聪明了。你要见卡特做什么?去问问他是不是真的杀了莫利?”
使杰普吃惊的是,波洛断然点头。
“是的,我的朋友,就是为了这个。”
“我想你是以为,如果他干了这事,他会告诉你吧?”
杰普说着大笑起来。但波洛仍然神色严肃。他说:“也许他会告诉我——是的。”
杰普好奇地看着他说:“你知道,我认识你很长时间了——有二十年了吧?差不多有了。可我还是不能总搞得清你的意图。我知道你为那年轻的弗兰克?卡特伤透了脑筋。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你不愿意他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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