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洛摇摇头说:
“我不完全相信这点。您自己也明白,韦尔曼太太在那个时刻死去,对一个人、只对一个人有好处。谁能给病人吗啡呢?您应当正视事实并承认,只有埃莉诺能轻而易举地做到这一点。”
“护士又如何呢?”
“当然,每个护士都有这种可能性。可是霍普金斯护士丢失一管儿吗啡以后非常不安,并且立刻就提出了这件事儿。任何人也没有强迫她这样做。死亡证书顺利地签了字。如果是她毒死了韦尔曼太太,为什么她还要把注意力引向丢失吗啡这件事上呢?韦尔曼太太去世会给她带来什么好处呢?一点好处没有。奥布赖恩护士也是如此。她可以从别的护士药箱里拿出吗啡毒死病人,可是她这样做有什么必要呢?还有一种说法:您本人。”
罗迪惊愕不已。
“我?!”
“当然了。您可以拿到吗啡,把它给韦尔曼太太。因为在那个夜里有一段时间,虽然是很短的一段时间,只有您和韦尔曼太太两个人在房间里。可是话又说回来了,您又为什么呢?如果她能活长一点时间,她会写下遗嘱,而且在遗嘱里可能会提到您的名字。这样一来,您也没有杀害她的动机。这个动机只能有两个人有。”
“两个人?”
“是的。第一个是埃莉诺。”
“那么第二个是谁?”
“第二个是写匿名信的人,”波洛一字一板地说出来,“某人写了这封信,这个人仇视、至少是不喜欢玛丽。这个人不想让玛丽从韦尔曼太太的死亡中得到好处。谁可能是这封匿名信的炮制者呢?对这点,您是怎么推测的,罗迪先生?”
罗迪摇摇头说:
“无从推测。这是一封文理不通的信。”
波洛摆了一下手。
“这说明不了什么。为了遮掩真情,有文化的人也可能写出这样的信来。
很遗憾,您把信销毁了。有文化的人伪装没有文化总会露出蛛丝马迹的。”
罗迪迟疑不决地说道:
“我和埃莉诺认为这可能是哪个仆人写的……我真的百思不解,究竟是谁写的呢?”
“管家毕晓普太太怎么样?”
年轻人不以为然地说:
“噢,不可能,这是一个可尊可敬的人。她写信的笔迹带勾子卷儿,而且喜欢长句……”这时,在他的头脑中闪出了一个新想法:“您不认为,波洛先生,是我的婶母自己喝了吗啡吗?”
波洛疑问地瞧他一眼。
“她对卧床不起的病症厌烦透了。”罗迪解释道,“她常说,不如死了,好结束这瘫痪的生活。”
“是呀,但是瘫痪得这样厉害的韦尔曼太太可需要起床下楼去取吗啡哟。”
罗迪慢慢地说道:
“有人能够为她做这件事。”
“是谁?”
“譬如说,护士当中的某个人。”
“绝对不可能。她们最明白,做这种事将会召来什么样的后果。”
“那么……可能是另外的人……”
罗迪欲说又止了。
波洛安详地问道:
“您好像记起什么了?”
年轻人迟疑地说:
“不……我……确实不知道。”
奇怪的微笑浮现在波洛的脸上。
“那么埃莉诺小姐是在什么时候说的?”
罗迪深深叹口气,用迷信式的恐惧目光望着波洛。
“你简直是个未卜先知的圣人,波洛先生。这是在我们得知婶母犯病后去H庄园的火车上。埃莉诺说,姑妈让疾病折磨得绝望了。她非常可怜姑妈。埃莉诺还说,如果病人自己愿意的话,应当帮助她解脱不必要的折磨。”
“您呢?”
“我同意她的说法。”
波洛说得认真而又严肃:
“您刚才——罗迪先生,排除了埃莉诺为钱财而谋害自己姑妈的可能性。
您是否也排除了埃莉诺出于怜悯而杀死韦尔曼太太的可能性?”
年轻人心情矛盾地回答说:
“我……不,这个我不排除。”
波洛点点头。
“我一直坚信您会这样回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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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在塞登律师办事处,塞登极其戒备地接待了波洛。
“久仰,久仰,波洛先生。”塞登先生说道,同时吹毛求疵地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可我实在不明白您与这个案件有什么关系?”
“我是在采取对被您保护的人有利的行动,先生。”
“原来如此?那么,对不起,是谁预先请您为此提供帮助的?”
“我到这儿来是应洛德医生的请求,不过我还有罗迪先生的介绍信。我来打扰您为的是请您回答一些问题。”
塞登先生警告说:
“没有我的当事人埃莉诺的同意,对您提出的某些问题,我当然不能保证给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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