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昨天出现的女尸,一干人大白天里不寒而栗。
草鞋湾的天也黑得古怪,仿佛一下子,太阳就失踪了,眼前一下子漆黑一片。
晚上八点。
八点之前,还有灯光,人声,月光。
八点之后,非但没人说话,没人掌灯,连月光都没有。
他们呆的这个小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好像被埋在了地下,比棺材里都黑。
“我的手机呢?”段落开始摸手机,奇怪,刚才还装在口袋里,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我的也不在。”陈悦也开始找手机。
辛和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一句话不说。她现在异常安静,因为她什么都想不通,什么都不去想。
“嘻嘻,早就被我拿来了。”夭夭在黑暗里笑,像一只古灵精怪的小鬼,笑得人冷飕飕的。
“你什么时候拿的?”段落很好奇,从进了房间起,夭夭一直站在辛和身边,连靠近他们都没有。
“要你管。”夭夭哼哼两声,似乎坐到了一个小石榻上。段落可以想象出他在黑暗中摇着腿的模样。
只有小孩子才会这样做,只有小孩子才有这般活力,可是夭夭她,算个小孩吗?
“这是在哪里啊?”段落突然觉得有点冷。
“无门镇啊。”夭夭说得理所当然。
别人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段落知道,但他要问的不是这个问题。
“你真的不知道是哪里?”夭夭问。
段落“嗯”了一声。
黑暗中习惯了,他依稀可以看见周围四四方方的,他们还是在一间房间里,只是比白天的更空阔,摆设简单,除了一榻一桌一柜,别无其他。
他们似乎闯进了某个人的卧房。
荒芜,凄冷,只有死人的卧房才那么冰凉。
段落不记得无门镇里有这样一间屋子。
夭夭不理他,自顾自地踱向衣柜。
“你要干什么?”段落突然很紧张,手心里全是冷汗。
“不干什么。”夭夭的手伸向柜门。
“别……别打开。”段落的牙齿开始打颤,后退,再后退,生怕柜子里突然窜出些什么东西。
夭夭“嘿嘿”一笑,说:“我没准备打开它啊。”她略弯腰,把手里的钥匙放进柜门下的缝隙里,然后转向另一个方向。
另一个方向,黑漆漆的,也许是屋门吧,只是绝对不是白天他们进来的那扇。
这房间里只有这一扇门。
白天那扇到哪里去了?
这扇门又通往哪里?
旁观者心里满是疑问。“也许是鬼门关,也许是黄泉路。”夭夭自言自语,段落汗毛倒竖。
没有风,但是很冷,空气潮湿,像个墓室。
所有人都抱紧怀抱,辛和更偎进了陈悦怀里。
“像鬼屋。”陈悦说。
恐惧这个东西,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就像得了传染病,所有人都浑身发麻,裸露出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在地底下,当然冷。”夭夭说。
“地下?”段落骇然,他们什么时候跑到地下来了?难道真的是墓室?简陋的死人躺的地方。段落的脚步一点点离开墙边的床,好像那床上躺着副骸骨似的。
“是啊,地下。”夭夭嫣然笑道,她的手心突然亮起来,小脸被衬托得绿莹莹的。是手机,段落和陈悦的手机。一片氤氲的光,外围没有光的地方更加黑暗。
不过能够看清楚,她面前果然是一扇门。
门看起来很厚重,是石头雕的,而不是木门。
地下往往用这种门,木门容易朽烂,纱帘什么的更保存不久。
但是一般地室的门都会很大,方便挖掘运土,可是这扇门却很小,小得只容一个人侧身通过。这么小的门,是怎么挖出那么大的石室呢?
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在等夭夭说话,等着夭夭告诉他们,他们身在哪里。
可是夭夭偏偏不公布答案。她的手指了指门口,说:“我们走吧。”伸手在墙上一按。
门开得很缓慢,夭夭不等门全开就钻出去了。
段落忙不迭地跟上,生怕被封闭在这个房间里。
他在门口等,硕大的身体卡在石门处,等剩下两个人出来。
陈悦扶着辛和,走得也不算慢。
他们很快就出来了。
这边脚才离开屋子,石门就又“喀喀”关上了,时间之准确,似乎计算过一样。
没有退路,任谁在这样一个狭小逼仄的地道里也不需要退路。
因为向后是死,向前,也许还有一点希望。
夭夭在前面带路,后面跟着三个大人。
一路向上,是台阶,直探到地面上。
“夭夭,我们在哪里?”辛和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声。
“辛家祠堂。”夭夭说。
辛家祠堂。
段落听到,首先想到齐家祠堂。他去过那个地方,几案上的牌位黑得让人发慌。
齐悦想问的是,这里为什么会有辛家祠堂,他不记得草鞋湾有这样一个地方。
辛和却知道,祠堂一般是堂庙的组成部分。她清楚地记得,昨天早上走的那条头山门路就是通往辛家堂庙,虽然草鞋湾并没有一个像堂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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