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传来人声,细细的,听不太清。
荒郊野外,无门镇里的破败祠堂,怎么会有人来?
陈悦站起,悄悄地躲到门后。
段落朝他摇了摇头。
他本来也是疑惑。但是一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伴着银铃一般的笑,就知道,来的是谁。
这人是友非敌,慈眉善目。
果然,走得近了,就听夭夭的声音说:“婆婆,您走慢点儿,夜黑。”
那人笑道:“这样的夜路走得多了,还怕什么。夭夭啊,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那劫,只有你才能解。”
夭夭低头,没说话,半晌才道:“婆婆,这一次……”
她的话没说完,因为她们已经走到祠堂门口,夭夭推开门,看见站在那里的陈悦和解头发的段落,眼神躲躲闪闪,似乎包含着什么秘密。
“古婆婆。”段落叫后面的人。那个人站在门口,背更弯,白发更多,比前一次看见更老,可是一张脸,仍旧白白净净,没有皱纹。
“怎么是你?我不是告诉过你让你别来的吗?”古婆婆似乎很不高兴看到他,只说一句,就把目光扭到别处,装作没有看见这人。
段落很奇怪,用眼神问夭夭,夭夭却仿佛不懂,她的手里举着一把大剪刀,大到可以剪下一个活人的脑袋。
“这……你不会要剪我手吧?”眼看夭夭逼近,段落紧张起来。
“当然是剪头发。”夭夭用一种看白痴的样子看着他,“本来想找把小剪刀,但是时间紧张,你就凑合用吧。”
“你知道我会被头发缠住?”段落问。
对于不该回答的问题,无法自圆其说的问题,最好的方法就是保持沉默。
夭夭低头,把大剪刀当小剪刀用,一根一根剪断头发,好像全副精力都放在此事上。
那边陈悦二人已见过古婆婆,古婆婆一直盯着辛和看。
“不像。不像。”她不断地摇头,目光从辛和脸上转到辛然脸上,看了,再看,“不像。”她又说,“为什么一点都不像?”
不像谁?陈悦想问,又不敢问。
这个神秘的老婆婆,身上偏有种气质,让人心惊胆战。
“婆婆,好了。”夭夭收起剪刀,一地的碎发,段落的手已经得到解放。
“好,好。”古婆婆笑,伸手扶辛然。
“您要……”段落迈前一步,想挡在两人之间,但一看到古婆婆的眼睛,就退缩了。
辛和一直握着辛然的手,古婆婆不得不蹲在辛然的另一边。
一只手按在胸口,一只手按在背部,抚摸,抚摸,古婆婆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子,瓶子里放着药丸。
赤红色的药丸,像血。
是什么?
救人的药,还是害人的毒药?
陈悦的眼睛看向夭夭,夭夭的眼睛盯着古婆婆,亮亮的,毫无阻止的意思。
药喂进辛然嘴里,古婆婆念念有词。
辛然开始咳嗽,咳嗽,呕吐,然后睁开眼睛。
“然然。”陈悦大喜。
“谢谢婆婆。”辛和说。
“悦。”辛然茫然地看向四周,“我怎么会在这里,姐姐,你的眼睛怎么了?”
辛然像个没有记忆的孩子,谁能忍心说出真相?
“婆婆,然姐姐怎么了?”夭夭拦住准备离开的古婆婆。
“我不知。”古婆婆叹口气,回头看了眼围在一起的三人,他们看起来多么和谐,一家三人,心内却有着矛盾,不为人知。
“真的不知?”夭夭逼问。她一直都呆在无门镇,怎么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然而古婆婆很无奈地反问道:“夭夭,你不信我吗?”
“我……”不是不信,只是想知道原因。
13
古婆婆走了,夭夭约是跟着她,也不见了踪影。
看来要在这里过夜了。段落自告奋勇出去找干草生火,陈悦陪在辛家姐妹身旁。虽然被灵位注视的滋味并不好受,总比在外面喝一夜西北风的好。
“姐,今晚的月色真好。”辛然站在门边。
“是吗?”辛和抱膝坐在地上,离辛然远,离陈悦也远。她看不见,如果能看见,她就知道,外面漆黑一片,哪有什么月亮。
但辛然却如是说,说着,往门外走。
“然然,你去哪里?”陈悦问。
辛然不答,自顾自走出去。
辛和立刻跟上。
她没有来过这里,但是她走出去,轻车熟路,仿佛睁眼闭眼没有差别。
“别去。”陈悦拉住辛和的手。
辛和甩开。
“姐。”辛然笑,在前面招手。
辛和像着了魔,跟着。
出了这厅,就是荒院,腐朽了的大门外,无门镇的游魂,黑色衣服的幽冥不知隐匿在何方。
那两个人也像鬼魅,出了屋,就不见了。
“什么事。”辛和问辛然。
辛然不说话,盯着辛和的双眼,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很奇怪的神色。
“为什么不说话?”辛和伸手,辛然的手冰凉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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