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筋续肤止血,怎么才能做到?
也许跟本就是神鬼的方法。段落被自己这种想法吓了一跳。
纱布被取下,饶沁把两颗珠子小心翼翼地镶嵌在眼眶里,一些活着的血脉自动续接,一切就完成了。
纱布再被裹上。
辛和痛得几乎昏厥。
“半个时辰后可以取下来。”饶沁说,站起来,身体轻盈如雾。
“饶沁。”段落叫了一声,他有一些事情需要弄明白。
饶沁朝他笑了笑,不应,转身就走。
段落去追,追出几步,踪影全无。
她再一次消失在荒坟里,她到底是人,还是众人皆见的幻象?
再回头,便无路。
云朵飘散,月光微明。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饶沁没有来过,也没有走过。只是段落不见了,不知道走失在哪里。陈悦没有心思去找他,他搂着辛和,坐在两座坟之间。
刚才那空空的墓穴,诡异的吸血野草已经悄无声息地退却。
也许还会重来,也许不会再来。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感觉怎么样?”陈悦现在更关心的是怀里的人儿。
“还好。”辛和笑。
已经不疼了,有一丝沁凉,从装入的瞳孔中散出,直透过肌肤。
偎在情人怀里是幸福的,怀里抱着爱人也是幸福的。
幸福很容易让人忘记恐惧。
掉以轻心是最大的错误,可能要命。
是真的要命。
陈悦低下头,湿凉的唇吻在辛和的嘴唇上,辛和笑着,淡淡的。
突然,女人凄厉而疯狂的笑声在不远处响起。
像一柄无形的剑。
天空被划破,幸福被划碎。
14
段落在荒坟场中找路。
没有路,只有坟。
凄凄哀哀的坟墓,像一群女鬼,吟唱着无法复生的歌谣。
一个黑影坐在坟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谁?”段落被看得心里发毛。
“落哥哥。”黑影跳下坟头,落到及腰的草窝里,转眼不见。
“夭夭?”段落疑惑。
“是我。落哥哥,过来。”草窝里伸出一只手,细细白白的,朝他扬了扬。
段落走过去,才发现这一片的草比别处更深,像坑一样凹下去。夭夭小小的身体,几乎完全被埋没在其中。
“在做什么?”段落问。
夭夭蹲在那里忙碌,手里几根竹篾已经扣好,她正忙着把一张红纸糊在竹篾外面。
“这是?”段落问。
“红灯笼。”夭夭头也不抬,“古婆婆说我们还需要在无门镇呆上一阵子,就给了我四个半成型的灯笼,让我扎好了送给你们。”
“用血养的那种?”不知道这个老太婆安的什么心。
无门镇家家户户门前挂着的红灯笼,已经灭了大半,村里的人已经亡了大半。
“废话。”夭夭鼓起嘴,叹道,“其实婆婆人很好的,只是每年夜合花开的时候,她都好像疯了一样,每天绕着花树,抓狂,诅咒。”
“她本来就是个疯子。”段落对那个老太婆从来都没有好印象,好几次都几乎被她吓死,上次还差点被他戳瞎眼睛。
戳瞎眼睛?
段落突然一耸肩。
难道说,辛然戳人眼睛的做法是跟古婆婆学的?
也许真的和古婆婆有关系,毕竟也是她囚禁了辛然。
“你才是个疯子!”夭夭显然对段落的话不满意,生气地扬起头,白了他一眼。竹篾子在她手里像几条游龙,她怎么也固定不了它们的形状。
“呀。”夭夭惊叫,她的手被划破了。鲜血从伤口中渗透出来,一滴,一滴,滴在竹篾子里。竹篾子轰然着火,像一场绚美的烟花。
没有糊纸的灯笼在夭夭手中幽幽点燃,光色极弱,像快要消失的生命。
“糟糕!”夭夭尖叫,看着手里的灯笼不知所措。
有风,灯笼的火摇摇欲灭。
“怎么了?”段落问。
“灯笼点燃了,就要一直燃下去,不能熄灭。灭了,活人就变成死人。我可不想死,你想死吗?”夭夭瞪大眼睛盯着段落。
“这个灯笼你要还是我要?”段落一边糊纸挡风一边问。谁的血来养这个灯笼,这是目前最关键的。他可不想看着一个小女孩咬破手指养起象征命运的红灯笼。
“当然是我养。”夭夭说,“这灯笼是我点燃的,我养它,理所当然。”
“呸,我是你哥,我来养!”段落还想和她抢。
夭夭已经夺过灯笼。
“给我。”段落抬头,想把灯笼抢回来,却一眼看见夭夭身后,瞳孔立刻收紧。
“怎么?”夭夭发觉不对,看见段落惊恐万分的眼神,十分诧异。
“没有……没有什么,夭夭,千万……千万别回头!”段落慢慢地摆着手,一步一步走近夭夭。
夭夭忍不住回头。
不管身后有多么可怕的东西,好奇心总占上风。
人真的不该好奇。
好奇心很要命。
要命的意思就是,只能死,不能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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