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和慌忙甩手,可是哪里甩得掉?
那东西就像即将饿死的吸血鬼,一扑上去,就大口吮吸,还发出啧啧的声音。
手,被吸得发白。
辛和的身体本来就弱,又失血,脑子发蒙,差点昏过去。
陈悦忙把她揽在怀里。
心爱女子的手上,那些茎脉一点点鼓胀,越发通红,也不知道有多少血被它们吸走了。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就去扯。
“别扯!”还是段落反应快。他从口袋里拿出随身携带的瑞士军刀,一钩一带,就把茎脉搅断了。
猩红的草汁洒到地上,泥土里立刻又探出无数的草茎,一探出就吮吸,瞬间,就见地上一处处针扎一样,竖着一根根小刺。却好像通了人性,不敢探了太高,守在泥土缝隙间。窥探。
它们像一股小小的潮水,来得快,退得也快。
已不敢再发起进攻。
陈悦托着辛和的手,两根手指已经肿起来。陈悦刚想说什么,却看见,那几处小小的伤口,每一处,都冒出一朵小花。
小花,花瓣如丝,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他不知道是什么。
花开即逝,仿佛幻觉。
陈悦扶着辛和,刚要站起来,段落突然出声:“别回头看。”他说。
“怎么了?”陈悦问了一句,这个鬼气阴森的地方,他全身寒毛都倒竖起来。
几乎立刻,他就不敢再说话。
一只冰冷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段落面对着他们,吓得脸都扭曲了。
不是早已经死了吗?她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出现?
“谁?”陈悦哑声问。
绝对不是夭夭的手,夭夭够不到那么高。也不是那个糟老太婆的手,老太婆的皮肤粗糙松懈。这只手,柔弱无骨。
如果换一个环境,陈悦一定迫不及待地回头。也许会是一场桃花运。但桃花并不开放在阴气煞煞的无门镇。
没有人回答,那只手,慢慢地,慢慢地移走,向辛和脸上抚摸过去。
“到底是谁?”陈悦一把把辛和拉到身后,直面那只手的主人。
是个女子,面目娇小,江南女子的清秀,身上一股清香,不是花香,是药香。
这个人陈悦不认识,也不该认识,但是他偏偏叫了一声:“小沁。”
“你认识她?”段落很奇怪。
“不。”陈悦掩住嘴。他从未见过面前这个人,但是他却能叫出她的名字,为什么?“看她像一个旧交。”他打发段落。
“她还真的就叫小沁。”段落说,脸色古怪。
是小沁,也是饶沁。
死于无涯草的饶沁,段落背在背上逃离无门镇的时候,她被无涯草吞噬,一瞬间化为空壳,一瞬间神魂俱灭。
不是说死于无涯草的人不得永生吗?
可是,她为什么再一次出现在无门镇?
漆黑如墨的草,碰到了,身体和灵魂都将被渡至彼岸。彼岸,回不到此岸。彼岸,不是活人的世界。
段落盯着饶沁,这是她死之后第二次看见,更接近,更真实。
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为什么会一次又一次出现在他面前?
她看起来不像鬼,但神情却比鬼还冷。
“让开。”女子皱了皱眉,说。
她说话还是那么轻声细语,但也掩不住其中的戾气,不容人拒绝。
声音细细的,有点像夭夭。
她和夭夭的声音本来就很相似。
陈悦没说话,也不让开,把辛和搂在怀里,像搂着自己的宝贝。段落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他可以感觉到,这个同进无门镇的男人,恐惧,已经占据了身体。
“让开,晚了就来不及。”女子又说,伸手按向陈悦的胸口。
针扎一样的疼痛,双手顿时失了力气。
饶沁一笑,走向惶然无措的辛和。
“你想干什么?”段落大喝。
鬼不怕人,因为人害怕他。
鬼怕段落,因为段落是天雷命。
饶沁迟疑了一下,问:“段落,你相信我吗?”
“当然相信。”段落愣了愣,还是如实回答,“但是……你要做什么?”
“换眼。”
饶沁伸出手,手心里两颗滴溜圆的珠子,黑色内瓤,外弧是汪蓝的,像海,像天空。是新鲜的才挖出来的眼珠,上面还纠缠着血丝!
陈悦有一种想呕吐的冲动,段落也差点呕出来。
是谁的眼睛,为什么在她手上?
饶沁不说,谁也不知道答案。
陈悦突然想起那日辛然把手指插进辛和的眼眶,冷不丁打了个激灵。
辛和看不见,只能惶惑地问:“换眼,换什么眼?”
“给你换眼。”饶沁简单回答,她收起手,又问了一遍:“相信我吗?”这一次问的是所有人,她目光清冷,扫视过每个人表情不一的面庞。
没有人有意见,也许是不敢,也许是不能,也许是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发表意见。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饶沁本来就是学医的,西医中医她都精通,不过她换眼的动作,根本不像西医,也不像中医。
她没有准备草药,于中于西都不合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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