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冷漠道:“我只是报恩,报齐家的恩。”
饶沁听到齐字,身体明显的在颤抖。
墨香见她赶紧加了一句:“无论如何,你都要好好活着。”
饶沁惜惜相怜道:“你也是。”
墨香冷笑:“我是永生,不会死。”
饶沁愕然。
永生,就是失去所有的亲人和朋友,还有所爱的一切,注定在这世间,千秋万代,不死不灭。没有结局,也就没有未来。
有无穷无尽的等待,但谁也不知道到底最后等待的是什么?
饶沁安抚着握住墨香如寒冰的手,只见墨香一把反握住饶沁的手放到她的胸脯上。
饶沁瞪大眼,她,居然没有心跳。
没有心的人还活着。
墨香又道:“我把红灯笼送出去的那一刻心就死了,可是心死了我人还活着,不死不休。”
饶沁恍若看到墨香的泪和血一起留下,凝结成忧伤而悠远的相思。
她也是有爱的吧。
饶沁一直伤痛中。
段落并不知道饶沁的身世,他还以为饶沁一直沉湎于失去齐佑的痛苦中,与自己一样。
又是午夜十二点。
无门镇外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千军万马在夜间急行军。
墨香说:“无涯草已经退了,你们快走吧,这条路存留的时间只有一个时辰,这是无涯草和无门镇的约定。”
这是一种奇怪的约定。
但段落失去了好奇心,他满满的都是失落,没有探索的心情。
饶沁和段落走出无门镇,再回头,看到的便是如絮一样的黑雾,黑雾中并没有墨香的身影,她仿佛不存在,无门镇仿佛也不存在。
也许,他们与时间同在。
前面的路无限延伸着,不知要把人带向哪里。
就算前方没有路,也得走下去。
不管前方会遇到什么,也得走下去。
因为他们没有回头路了。
就像齐眉和齐佑。
他们每走一步,后面的路就消失一步。
越往前走,黑色的雾越浓,还有一丝恍然的血腥气味。
牵着饶沁的段落停了下来,右手摸了摸怀里的镰刀。
“段落,怎么不走了?”饶沁声音暗哑,且身体还很虚弱,整个人脱型一圈不止。
段落转过头看了看饶沁,认真的说:“如果有什么危险,你只要一直向前跑,向前跑就可以,不要回头,绝对不要回头。况且你有那挂坠,你一定会活着回去的。”
饶沁摇摇头,她不是不懂,而是不愿意,“不,要回去的一定是你。段落,是我们拖累了你,你不是齐家人,它要找的对象是齐家人。所以,你要好好的。”
说完,她的眼睚里又一片湿润。
两个人没再说话,因为血腥味已经浓厚得让人要呕吐。铺天盖地。
饶沁胸前的舍利子开始发烫。
黑色的雾里出现一个血肉模糊的婴孩,看不到它的脚,只看着它在路面缓缓爬到饶沁和段落面前,后面是两条长长的血渍印。
它看到饶沁就呲着牙露出一个笑脸,如果说那是笑的话。
而且脑袋来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饶沁想起自己来无门镇之前时常做的恶梦,现在岂不就在眼前,甚至比梦境有过之而无不及。
段落已经拿出那磨得锃亮的镰刀作出砍的姿态挡在饶沁前面。
它并不畏惧镰刀,它害怕的是人。
是段落人本身。
所以它停滞不前,露出恶狠狠的牙齿望着这两个人。
如果它的眼睛也叫眼睛。
没有眼睑,只见得血肉里嵌着两颗白色的珠子,不停的转动着。
时间在流逝,生命在流逝。
一个时辰,如水。
本来他们只走了一半的路程。
如果没走完这条路,路就要消失的话,那他们面对的是比血婴还要恐怖的植物——无涯草。
段落头微微向后偏:“饶沁,你听我说,我来阻挡它,你赶快向前跑,我们没有时间了。”
饶沁摇摇头,手紧紧抓住段落的手臂,“不,它要杀的是我,段落,我也是齐家人,我也姓齐。”她的泪干瘪的流下:“是齐家欠它的,与你无关,你这个笨蛋。”
饶沁不知哪来的力气,话音一落就狠狠的把段落往身后一带,自己的身体完全暴露在血婴的面前,那尖锐的牙齿更是噬血起来,一跃而起攻向饶沁。段落并没被饶沁摔去后面很远,很快就迎了上来,他看到血婴那血盆大口就要朝着饶沁的脖子咬去,手中的镰刀闪电般的扔了出去,也许是一心想击中,居然真给击中了。闭着眼睛等死的饶沁只觉狠烈的血腥味到了脸上,却听到吱吱叫得很响的痛苦声在脚下,血婴血肉成团的身体里插着一把满是剧齿的弯形的刀,闪着寒意。
还没待饶沁回神,段落一把牵住饶沁的手越过血婴向前跑去:“快走,没时间了。”
身后的路退得越发疾速,就像有什么东西在赶似的。
还有三分之一的路,段落心里暗自回忆来时走的路程与现在对比着。
可时间不够三分之一。
而且饶沁虚弱的身体越来越跑不动,基本是被段落带着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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