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行行好,行行好,打发点。”一只破碗递到饶沁的胸前。
饶沁眼前一晃,身形差点不稳,仿若有什么东西瞬间从身体里逃走。
是那个老乞丐和小乞丐。
“你们……你们……”饶沁看着又突然出现的两个乞丐,语无伦次。
“爷爷,这个丫头这么笨,你干嘛还救她。”小乞丐的语气很鄙视,眼神更是斜着用余光看饶沁的。
“唉……万事皆有因果,遇到也算是缘份。”老乞丐倒不像是丐帮人物,更像佛门中人。
饶沁看着说自己笨的小屁孩,气结。
反正看到这两个人,又惊又喜,一时半会不知如何开口。
“夭夭,我们走,唉……”又是一声叹息。似乎老乞丐看到饶沁只有叹息了。
“唉……你们……你们别走啊。”饶沁叫住他们,且几步走到他们前面,拦住去路。
“老爷爷,我叫饶沁,还有事情问您,您能不能……”
“没用的,事情已过了最好的时机,现在只有听天由命。”老乞丐摇头。
“可是,可是……您能不能告诉我,我们家到底有什么怨结?”饶沁继续哀求道。
“我……”
“小沁,别难为人家了,让老人家走吧。”这声音是站在店铺里饶远志的,他不是睡了么?
饶沁也疑惑,平时爸爸睡午觉,天大的事也要睡满两个小时才醒,现在才不过半个多小时。
没有什么事是一成不变的,不是么?
小乞丐扶着老乞丐颤微微的走了,几片枯黄的树叶颤微微的落下。
4
是夜,有人睡死,睡着睡着就死去,有人醒着,却也要死。
垃圾场,荒芜,腐烂,阴森。
有几只硕大的老鼠在垃圾堆里肆意游走横行,它们可以分辨哪些垃圾是食物,甚至哪些食物可以吃,哪些食物不可以吃,哪些有毒。
人却不得而知,明明有毒,是危险,却依然。所以才有了那么多的死不眠目。
垃圾场的隔壁是棚户区,挨着垃圾场的棚子里住着一个老乞丐和一个小乞丐。老乞丐醒着,小乞丐睡得香甜,梦里可能还捡到了好吃的食物,嘴巴还咂咂有声,嘴角边一片濡湿。
阴冷的风从缝隙里吹进棚子,是啊,秋天了,快到冬天了,周围应该要多贴一些报纸才好,要不风吹进来真够冷的。
这冷风,并不只是令人发冷的,并不是多贴些报纸就能够阻挡的。
这冷风,是来要人命的。
老乞丐知道这风的来意后,已经没命了。
往往许多事情,都来不及。来不及嘱托,来不及说再见,来不及赶晚班车。
小乞丐醒来,迷迷糊糊摸了摸破烂的竹席,没人,他还以为爷爷出去找吃的了。肚子实在饿得慌,算了,去垃圾场看看有没有吃的吧。
他走了几步却觉得地上滑溜得很,还没低头看,人早已滑倒。
眼前的是一片血肉,他踩滑的并不是香蕉皮,而是人皮。
地上像是屠宰场,什么肠子。心脏。肝脏。头皮。还有一些认不出来的内脏摊了一地。像摆地摊的,卖的是人肉器官。
那小乞丐叫不出来,就连眼珠子也不会转,手上脸上,滑倒时背上满是粘粘的是血是肉的东西,他半天才看到挨他最近的一条手臂上有几块褐色的斑,那是他每天搀扶的手臂,现在孤零零的弃在一边。
老乞丐被杀,且被碎尸。并未引起多大的哄动。
报纸上小小的一角轻轻描写了一老乞丐饿死垃圾场。
报纸嘛,从来是这样,这种会陨害某些官员形象及工作能力的社会阴暗面的事情,往往蜻蜓点水般就过去了。无人关心,反正自己又饿不死。
当饶沁坐在店里吃饶远志做的饭菜,手边还拿着手机发短信,住在国外多年的好友一家人要从加拿大搬回西安,正询问她关于西安天气,西安小吃,西安步行街的事情。
“小沁,吃饭要专心,对肠胃不好的。“饶远志看着女儿双眼盯着手机,饭菜差点塞进鼻孔,忍不住提醒。
“哦。对了,爸,下个月齐眉一家人要回来了。”
饶远志漫不经心问道:“哪个齐眉?”
饶沁皱了皱眉头,“您忘记了?我五岁那年搬去加拿大的齐家啊。”
“啊……”饶远志突然从椅子上惊起来。半晌又怔怔的坐下去,整个人呆若木鸡,眼神也呆滞,嘴里喃喃一句:“他们怎么刚好这时候回来昵?”
饶沁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动静,自从身边的人一个个相继离去,饶远志一副万事都不关心的神态,每天安安然然的,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激动过。
还没待饶沁想明白,只听见有人敲柜台,她抬头没看到人。
正以为耳误,敲柜台的声音又响起,饶沁把身子探出去才看到那个小乞丐站在柜台外。
这柜台还是很老式的那种,很高,像以前当铺里的那种,不过略矮些,没有栅栏罢了。
小乞丐可怜兮兮的模样令本想大声责斥两句的饶沁不安。他的眼睛红肿似乎哭过,而且身上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烂潮湿气息,好似到臭水沟里打了滚似的,右手紧紧攥着什么,一条不辨颜色的绳子露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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