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到,但是没有捡到。
墨羽把烟按灭在旧的烟灰缸里,冷冷道:“原来傅小姐也会做偷偷摸摸的事啊,真不愧是国际名流呢。”
傅轻轻已经无法再笑得国际化,眼睛一眯,伸手就抢盒子。
墨羽自然不会放手,傅轻轻也不会放手。两个人,四只手都捏在乌木盒子上。这做盒子用的材料本是檀木碳化而成,十分钝重,外表光滑,润泽如人的皮肤,根本不受力。手指之下,直打滑。
傅轻轻果然不愧是傅轻轻。
阴狠毒辣的角色。
细溜溜的高跟鞋往墨羽脚上一踩,已经空出一只手抡着桌子上的化妆镜砸了过去。墨羽终于松了手。
生命是坚强的,也是脆弱的。
墨羽瞪大了双眼,血,从她头顶上渗出来,一滴一滴往下落。
滑过额头,滑过眉梢,越过双眼,如泪,流过脸颊。
“不过是个孱弱的女人!”傅轻轻冷嗤一声,过去拿乌木盒子。墨羽的血正好滴在婚礼服上。婚礼服吸取了滚热的人血,兴奋得绽开裙摆,极大地弧度,如怒放的花。
傅轻轻拿到盒子,顺手扯了床上的被子往墨羽身上一丢,只当把尸体盖住了,手舞足蹈地出了门。
被子是深棕色的,墨羽的脸是惨白的。
生命是一堵高墙,如果无法翻越,只能躲在墙角哭泣。可惜,她不能翻越,可惜,她连泪水都没有。
没有泪,只有血。血顺着脸颊流淌,印刻下一道殷红的痕。
璀璨。绝望。
墨羽惨白的脸露在被子外面,一双空洞的眼睛,大睁着,盯着傅轻轻的背影,一直看,一直看。乌木盒子上的骷髅花纹也睁大眼睛,空洞的,黑寂的,两个窟窿,盯着傅轻轻的脸一直看,一直看。
红色的婚礼服,不,确切来说是红嫁衣,穿在傅轻轻的身上,夜风中猎猎飞扬,窃窃地,一直笑,一直笑。
天空在笑,月亮在笑,荒草也在笑。
整个世界都疯了。
25
傅轻轻拿到装嫁衣的盒子,第一件事情就去找乔恩。她是个守信的人,得了好处,帮人办事。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拿到东西就是王道。
傅轻轻穿着红色的婚礼服靠在车子旁边。正是晚饭之后,昏黄的路灯,来来往往的人。红色的法拉利原本已经抢眼,何况旁边站了个身高一米八的模特。
美女配香车,应该出现在上海、香港,而不是洛阳。
这女子穿一条不寻常的裙子,兀自高昂着头,带着职业化的笑容,摆着职业化的pose,像一场国际名车展。十分亮眼。可是,偏生没有人注意她。一个住宅小区里那么多散步的人,老老少少,都对她视若无睹。
傅轻轻很纳闷,为什么他们都不看她?她好歹也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应该引人注目,发掘美丽,躲避丑恶,但没有人。她换了个姿势,用右手托住脸颊,眼神流转,十分妩媚。还是没有人在意,人们径自从她身边走过,甚至差点碰到她的衣服。
傅轻轻皱了皱眉头,把裙摆收回自己身边,这是宝贵的东西,万不能被这种俗人弄脏。
一个美丽的女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被别人忽视。
她看了看手机,从打通电话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多分钟,乔恩还没有下楼。再打过去,忙音,再打,仍旧是忙音。
抬头,乔恩站在窗口,朝楼下看,甚至对她耸了耸眉。
这个男人的确英俊,但傅轻轻没空欣赏,她只想赶快把那个盒子交出去,一了百了。
她朝他挥了挥手。
他置若罔闻。
打电话,还是忙音。他一直捏着电话放在耳边,却不说话,只是重播,放在耳边,等待回应。对楼下的女人浑不在乎。
“是你要的东西,又不是我要的。”她有义务信守诺言把盒子送过来,却没有义务爬上楼送到他手里。傅轻轻气得一把拉开车门,连人带手机一起摔进去。
发动,调头,离开。
真是一个古怪的小区,男女老幼,所有的人都古怪。
她把车子开得飞快,直接冲回永姜的住处。这地方现在是她的,那个男人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
失踪的人多半是死了,所以才有宣告死亡。
傅轻轻盘算着只要把乌木盒子交给乔恩,期满四年就申请宣告永姜的死亡,然后,她就成为这栋房子名正言顺的主人。虽然她并不缺钱,但这房子却甚合心意。
然后呢?
然后整天穿着同一件婚礼服蜷缩在屋子里,镜子的前后里外都是红衣服?
这个结局太恐怖,不属于她傅轻轻的考虑范围。
触碰嫁衣的人,不得好死。
穿着嫁衣的人,永世难安。
傅轻轻上楼,高跟鞋声音清脆空寂。手机响了,是乔恩。还敢打电话来?傅轻轻嘲弄地笑,顺手挂断。
手机又响,傅轻轻把它丢到厨房的锅里,准备生火煮熟。可惜用的是电磁炉,没有火,于是作罢。永姜不在身边,自己为自己做果汁,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寂寞,一个人,也是一种享受。
铃声仍旧响,手机和房间的电话一起,一个是乔恩的手机号,另一个,估计是他住处的号码,这个男人契而不舍。
傅轻轻历来喜欢契而不舍的男人,比如永姜,勤勤恳恳,任她摆布,甘愿当她平步青云的台阶。如果他没有失踪,迟早被她当抹布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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