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引_七丫【完结】(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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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轻轻此时讨厌契而不舍的男人,比如乔恩,空有一张细皮嫩肉、勾魂夺魄的脸,却一点都不懂的处世为人,明明放了她鸽子还敢一而再,再而三地骚扰她。

  铃声吵得脑袋都要炸掉了,傅轻轻终于忍无可忍,接听电话。

  还没有张口开骂,乔恩已经抢走了发话权:“你怎么还不来?”彼端的男人气急败坏。

  “我没去?我专门开了法拉利去,在你楼下站了半个多钟头!”傅轻轻尖叫,犀利的声音,几乎和他吵起来。

  “你有来过吗?别骗我了,我一直站在窗口。”男人皱了皱眉头,他讨厌满嘴谎话的女人。

  “你没有看见我?那你为什么朝我耸眉?”傅轻轻愣了一下,掐了掐自己的脸。实实在在的脸,没错,她是实实在在的人,可是,乔恩好像真的没有看见她。

  是嫁衣的原因么?

  不可能的。刚才抢盒子的时候,墨羽分明能看见自己。

  墨羽……手里的电话滑掉了,乔恩兀自在那边喊:“喂?”“喂”“人呢?”却只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傅轻轻奔到洗漱台边,明晃晃的镜子里,映照出对面琉璃的旋关,旋关里面养着几尾热带鱼。永姜失踪后,无人喂养,通通饿死在水里,此时已经腐烂发臭。

  旋关,腐烂的鱼,对面的窗户。什么都齐全了,唯独没有人。

  傅轻轻打开水龙头,用力搓洗身上的血渍。一串鲜红的血渍,比嫁衣还艳丽,点缀在她的锁骨旁,一直延伸到肩膀。

  怎么都洗不掉。洗去,又生出来,像固执的牛皮癣。这是她杀人的罪证,镜子敲碎在墨羽头上的时候,女子的血溅到她的肩膀上。

  身上染着别人的血,穿着红嫁衣,整个人都隐形了。包括她碰到的东西,所有东西,都因此而隐形。比如现在,她拧开水龙头的时候,镜子里就没有水龙头,也没有水。

  “又是你,墨羽。”女人恨得咬牙切齿,“为什么,你到死都要拖着我一起?”咒骂,但是无济于事。

  阴阳世界,本无牵连。

  城市荒僻的郊区,枯草吸收了月光的精华,一棵棵拔得飞快。

  她仿佛被人呼召,安静地闭上双眼,又睁开。掀掉被子,起身,沉默不语。开门出去,荒草寂寂,月色如霜。

  晚上十点,她是唯一的夜行者。

  雨后粘稠湿润的泥土,草地中一条红砖铺成的羊肠小道,踩上去,砖头就立刻陷下去,她整个人跟着往下限,恍若未觉。

  每走一步,地就陷下一分,草就长高一分。没过双脚,没过膝盖,没过腰,胸口,脖子。周围黑得压抑,她像要沉入沼泽里,又像在往地宫里走。

  每一步,都离人间越远,每一步,都可以闻到枯萎腐朽的味道,每一步,都越发临近死亡。

  有去无回的路,偏偏执着不停。

  半睁着眼睛,一直前行,能否到达生命的彼岸?

  路,无穷无尽。

  草已经变成黑色,高度及天,看不见顶。比拳头略粗的茎脉表皮光滑。黑得发亮,黑得沉寂,仿佛一片诡谧的森林,静寂,没有鸟叫,没有虫鸣,除了她,没有任何的生命。

  草变成了树。树冠枝叶盘错,遮挡住月色。清冷。雾气飘散,视线可及处一片模糊,没有去路,也没有归途。

  人的一生,没有去路,也没有归途。

  夜行的女子对这些并不惧怕。宽宽大大的白色衬衣,牛仔裤,赤着一双白白嫩嫩的脚。系头发的绳子断了,头发散开,卷卷地披在身上。白皙的皮肤上残留有殷红的血迹。保持凝视,周遭一切在她眼中如过眼云烟,殊无反映,也不记忆。

  她像人,更像一个傀儡,那种用死人皮肤做成的SD娃娃,苍白冰冷,空有一具空荡荡的躯壳。

  也许,她本就是傀儡。

  也许,她本就没有魂灵。

  26

  傅轻轻答应见乔恩。

  那盒子她要着没用,何况漆黑的一个东西,盒盖上还有骷髅花纹,没有嘴唇,也没有双眼,空空的两个洞,随时准备吸走人的生魂。

  傅轻轻被它看得脊背发麻,身上的衣服明显对这个盒子有所排斥。右手捏着盒子,右边的裙摆就紧绷绷的。这也难怪,它被这乌木盒子锁了很多年,动弹不得。

  傅轻轻把盒子远远地丢开,眼不见,心为净。

  并不是每一件事情都可以掩耳盗铃。

  乌木盒子躺在卧室的床下面,目光清冷,傅轻轻锋芒在背,头皮发麻。

  她身上还沾着墨羽的血,只有脱下婚礼服才能露出实体。

  人总是怕闲,喜欢找一些事情做。可惜有很多担子,扛起容易,卸下难。这件婚礼服就是一副担子。诡秘的担子。

  穿上容易,脱下难。

  婚礼服好像生在皮肤上了。

  傅轻轻拉开腰旁的拉链,衣服没有半分松动。

  有一种鱼,喜欢吸附在猎物上,吸取精血。等到猎物发现时,只剩下空空的皮囊。

  柔软的布料内侧生出许多小小的吸盘,每一个都牵连着皮肤下的毛细血管。血,从心脏压出,四散,被婚礼服吸收,流转,回到其他的毛细血管内。如此循环。

  皮肤被吸盘覆盖住了,取而代之的是这件婚礼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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