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刻,凄锐,像针,硬生生刺穿每个人的耳膜。
他背后的男孩如坐针毡,不敢往身后看,唾了声“秽气”,关上电脑就想出去。一站起来,发现所有人都盯着他身后,眼神异样。
男孩回头。
角落里一抹妖艳的红。一闪而逝,速度快得让人以为自己眼花。
偌大的一个男人,刚才还坐在这里,此刻已经不见了。黑黢黢的电脑屏幕上,三个血淋淋的大字,每一滴血,都好像把活人碾碎挤出来的。
鲜血和碎肉,从立体的文字上流下来。
人,消失了,声音,也不知何时嘎然而止。男孩想到刚才那人妖媚的一笑,终于站不住,瘫倒在地,裤子湿了一片。
网络的彼端,某人的住处,空无一人。原本关机的电脑不知道何时被启动,此时已经进入休眠状态。而放在抽屉里的一件红衣服,此刻正挂在电脑桌前的椅子上。若有若无地喘息。
刺激,电流一样击打过那件衣服。衣服消失了,没有原因。妖艳的红一闪而过。
电脑屏幕一闪,也是血淋淋的三个大字。
无门镇。
被选中的人,一个也逃不了。
嫁衣的报复,无门镇的恶果。
30
墨家在无门镇东面,离饶家的坟地不远。夭夭到墨香家里拿了件黑衣服,匆匆往回赶。
满腹心思,也就没看路。脑袋突然顶在一个柔软的东西上。
“哎哟!”一个人夸张地大叫。
“哎呀!”夭夭也吓了一跳。
漆黑的村子里,几团红灯笼湮没在街道深处,隐隐的,看不清楚。面前却有一团红,红得耀眼。亮。像燃烧的火,跳跃着生命的光泽。不是灯笼!那是什么?
“嫁衣!”夭夭一眼认出来,翠翠的红嫁衣,居然穿在一个男人身上,那个男人,正捂着肚皮瞪着她,居然是段落。
“你,你……是人是鬼?”段落也认出夭夭,虽然从南茵嘴里知道夭夭也出了无门镇,毕竟一直以为她是自己想象中的人物,乍一见到,惊得往后退了几步。
夭夭耸耸肩:“人也会变成鬼,鬼也可以变成人啊。”
段落两眼发黑。难道说,是他夜路走多了?突然又来到这鬼地方,他真的不适应。
“你不知道无门镇里活人来不得,死人出不去么?”夭夭瞅了瞅他身上的红衣服,退了退,保持着安全距离。
“这真是无门镇?”段落有一种想抽自己耳光的冲动,“天啊,今天怎么这么古怪。”他抬头看着天,天空灰蒙蒙的,雾气消散处,黑得发蓝。掐了掐自己的脸,确定不是在做梦。段落往前迈了一大步,抓住夭夭的肩膀。
刚想问话,夭夭“啊”地拍掉他的手,盯着他身上的衣服,往后跳开。
段落顺着她的眼光低头一看,差点又叫出来。他显然才发现自己装束古怪。
惊吓过度了,他反而冷静下来,深吸口气,一边脱衣服一边问夭夭:“夭夭,告诉落哥哥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明明往家里走,却一转弯看见了钟馗,然后就再找不到原来的路。而且……这衣服明明应该放在我的抽屉里,怎么会到我身上。”
“你那里怎么会有嫁衣?是永姜给你的么?”夭夭瞪大眼睛看着他。
“闭上眼睛不许看。”他在脱衣服耶,段落不喜欢被一个小女孩窥探,“先回答我的问题。”他又补充了一句。
夭夭不情愿地用手里的黑衣服蒙住眼睛,嘟着嘴说:“无门镇又不是只有大门一处可以进来。古婆婆告诉我说,如果时机合宜,钟馗庙也可以当作入口。不过你好像是第一个从那里进来的人。”
段落把衣服挂在胳膊上,沉默不语,他在思考另外一个问题,好像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看见钟馗的时候,似乎有人从庙里闪出去。
夭夭见他脱掉红嫁衣,露出里面黑色的长裤和T恤,总算看起来正常一些,就蹭到段落跟前,拉了拉他的衣角:“落哥哥,告诉夭夭你的衣服是不是永姜给你的,好不好?”
“永姜是谁?”段落从自己的思绪里被拖回来,诧异地看着夭夭。
夭夭怔了怔。嘎?他不认识永姜?那衣服哪里来的?
段落的第二个问句是:“夭夭,你知道墨香在哪里么?”
墨姐姐。夭夭一下子想起自己还要给墨羽送衣服过去,拔腿就跑,一边嘟囔道:“寿衣,可不能送迟了啊。”
段落急着要答案,没听清她的话,见她跑了,一把拉回来:“墨香在哪里?”
“跟我去就能见到她。”夭夭白了他一眼,脚步加快。
黑色的衣服如果当作寿衣,未免太过单调,可惜无门镇是个没有颜色的村子。
等衣服的两个人在谈论一个女人,一个一生穿着棉麻衣服,抽烟时神志恍惚的女人。孤苦伶仃,带着一个孩子,在城市与城市之间行走,或者,逃遁。
她一定时常想起无门镇里暗昧的生活,才总会陷入自己营造的世界里。
墨羽问:“父亲是谁?”
墨香没有回答,眼神幽幽地看向石匾后面。浓雾。什么都看不见。良久,墨香说:“不知道,我出生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我曾提出要去祭拜,母亲说,坟冢荒废,不知道葬在哪里。想来,这是她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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