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在康力兴的极力要求下,武学敏从保险柜中取出了这幅画给康力兴过目。康力兴虽然不是画家,但也是个懂画的画商,他当然看得出这幅画甚至都不能用普通来形容,画技非常稚嫩,如果没有画家的处女作的名气的话,恐怕一百块都卖不到,之所以能够卖几十块,还得是冲着画框还不错的面子。
可就是这么一幅画,被武学敏当作宝贝似的存放在保险柜,并且坚决不肯摆出去出售,也禁止丈夫康力兴外传这幅画在她手上,甚至不让他在外提及这幅画。
康力兴自认也算是资深画商,对于中外的画家有些了解。他私下查过,也咨询过不少同行甚至前辈,可是无论怎么查,就是查不到《天鹅湖》这幅画。大家都只是知道这是个童话故事,还是知名的芭蕾舞剧。
“武学敏的死肯定跟这幅画有关。”聂长远笃定地说,“因为根据康力兴的说法,武学敏把这画当宝贝,根本没卖给茉莉。可是武学敏死后,康力兴打开她的保险柜,别的画都还在,独独这幅画不翼而飞。”
游亦杨听聂长远叙述这些的时候,就已经强忍胸中的汹涌。当他听到《天鹅湖》这幅画的时候差点大叫出来,幸好忍住。因为这幅画,他是见过的!
到了画廊,康力兴把两人带进办公室,刚要给二人沏茶准备再次详谈,游亦杨却不管不顾地抓起了办公桌上的一张纸和一支笔,开始急躁地画画。
康力兴和聂长远都是莫名其妙,凑过来观看。这么一看之下,两人都有些尴尬之色。因为游亦杨画的可谓是简笔画,而且是非常幼稚的那种。
可康力兴的尴尬之色没停留多久,很快便换上了一副惊讶之色。
“你,你也见过那幅画?”康力兴激动地问。
游亦杨虽然画的是简笔画,但是却凭借着记忆重现了那幅《天鹅湖》的构图。画面被一分为二,上方是天空,下方是湖水,湖面上的最前方中央,是两只天鹅,它们一大一小,细长的颈部彼此缠绕,一看就是一对儿情侣天鹅;在它们的后方,还分布着远远近近、大大小小七八只天鹅,但它们作为背景,都是单身,成了这对儿主角情侣的陪衬。
“你确认我画的就是你见过的那幅《天鹅湖》……”游亦杨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画,又补充说,“……的简易版?”
“没错,这就是那幅《天鹅湖》……”康力兴笃定地用拳头砸了一下桌面,也马上补充,“……的简易版。”
聂长远一时情急,紧紧攥住游亦杨的手腕,激动地道:“亦杨,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见过那幅画?你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
游亦杨眯眼,冲聂长远微微摇头,低声说:“老聂,这事儿待会儿咱们出去说。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个茉莉,还是再问问康先生有关茉莉的事情吧。”
聂长远再次询问了一遍康力兴关于茉莉的种种,这一次他深挖细节,要康力兴努力回想武学敏和茉莉说过的每一句话。
在等待的期间,游亦杨坐在沙发上低垂着眼帘,略带哀伤地整理着目前掌握的讯息。树皮人又一次无声无息地坐在了他身边。
这一次,树皮人的双臂在胸前交叉,尽力相互缠绕,意在模仿《天鹅湖》中的两个主角的姿势,随后又用手比出了一个心形。
游亦杨轻轻打了个响指,有些抵触地嘀咕:“我知道这画的意义,不用你提醒。”
树皮人像是担心游亦杨不能彻底理解似的,先是用力摇头,然后又更加用力地把两只手臂缠绕在一起,比了一个更大的心形。
游亦杨很不想与树皮人互动,但是眼下他心烦意乱,也就顾不上自控,下意识地发泄不耐烦的情绪,带着些怒意提高音量:“够了,我知道,我知道!”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康立兴大为惊愕,幸好聂长远第一时间转移了康力兴的注意力,要他继续回忆。
树皮人重重呼出一口气,又发出了枯树皮摩擦似的刺耳、令人不舒服的声音,随即无奈地转身,消失在游亦杨的视线中。
游亦杨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当然明白《天鹅湖》这幅画的意义,正是因如此,他的心情才无比烦躁,一个令他感到战栗的想法如海水涨潮,不断冲击着他的大脑,他根本无力阻挡和逃避。刚刚树皮人的出现,其实就是他的潜意识两次对他的提醒—不可以因为个人情感就忽略最大的可能性,拒绝往那个方面去推测。
康力兴苦思冥想了十几分钟,总算是想起武学敏和茉莉对话中的半句,还是他在画室门外偷听到的半句。
武学敏用嘲讽的口吻对茉莉说:“我在先,你在后。”
聂长远分析说:“难道武学敏的意思是,她先得到的那幅画,所以有权决定是否出卖,开价多少?”
游亦杨却苦着一张脸,无力地摆摆手,“错了,武学敏的‘先后’说的不是得到这幅画的时间顺序,而是方位顺序。”
聂长远隐隐猜到了游亦杨话中的含义,又问了康力兴一些有关武学敏的案件的问题,便带着他离开。
刚一出画廊的大门,聂长远便迫不及待地说:“亦杨,你怎么会知道那幅画?你欠我一个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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