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有个问题一直想要问您。”游亦杨顺势进入了最关键的话题,他还是假装很自然地聊天,生怕母亲有所察觉后逃避,“当初爸爸出事之后,您不让我去认尸这一点我可以理解,毕竟,爸爸的尸体……可是,尸体变成了那副样子,您又是怎么肯定那就是爸爸的呢?我一直在想,会不会尸体是别人,爸爸其实并没有遇害!”
杨燕痛苦地闭上眼睛,显然没有一点犹豫,“不会错的,是你爸爸,我能肯定就是他。”
“为什么能肯定?”游亦杨露出了一点咄咄逼人的语气。
杨燕没有注意到游亦杨的异样,还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想也不想地说:“因为尸体上有那个印记,所以,一定是他。”
“什么印记?”游亦杨想不到一具被大火烧焦的焦尸身上还能留有什么能够指认死者身份的印记,指纹没有了,DNA也没有跟自己的比对,母亲说的到底是什么印记?
见母亲闭眼不出声,游亦杨又故作轻松地问:“难道我爸他曾经有过哪里骨折的经历?或者是,警方留有他的齿模,通过牙齿确认了他的身份?再不然,他身上植入了什么医疗器械,上面的编号……”
“别说了!”杨燕突然睁开眼,稍有些严厉地说,“我不想再说这些!”
游亦杨觉得以上问题的答案都是否定的,因为据他从聂长远那里的了解,警方并没有留有父亲的齿模;据他对父亲的了解,父亲也没有骨折史;身上更加没有植入医疗器械,他健康得很。除了以上几点,如果非要说父亲身上有什么被烈焰焚身后还能留下的印记,游亦杨能够想到的就只有后脖颈处的伤痕,那个跟奖杯底座形状吻合的伤痕。
可这个痕迹也没法说明死者就是父亲吧?到底母亲为什么如此笃定尸体就是父亲?奖杯真的那么巧掉在地上,父亲又凑巧摔倒,凑巧脖颈处摔在了奖杯的底座边缘?游亦杨设想着当时的画面,而对面的树皮人却在频频摆手,之后又郑重做了一个拿着什么东西用力挥舞的动作。
杨燕似乎不想多说,打发游亦杨出去。树皮人却拦在门口,挡住游亦杨的去路,他指了指杨燕,又做出了那个举起重物用力挥舞的动作。
游亦杨像个雕塑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一般。他当然明白树皮人的意思,也就是自己潜意识里的怀疑,他在怀疑父亲并不是后脖颈凑巧摔在奖杯之上,而是有人用奖杯底座击打了他的后脖颈,而那个人正是他的母亲—杨燕!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母亲刚刚的话,她说她能够肯定焦尸就是父亲,因为焦尸身上有一个印记。除非这个印记是她亲自印上去的,否则她又怎么会如此肯定?
母亲深爱父亲,她自然不会对父亲下死手,她只是想要达到让父亲昏厥的目的,所以才用奖杯击打后脖颈,而不是头部。而且母亲对父亲的爱和思念绝对不是假的,也就是说放火的绝对不是母亲,她也没有料到快递员送来的会是一个定时点火装置,没有料到她离开后家里会起火。可母亲杨燕却在无意中成了帮凶,因为她用奖杯底座打晕了父亲,才导致起火后他没法逃离火场。
当然,这一系列的推理只有建立在一个基础上,那就是母亲在确认尸体之前,警方已经通过解剖发现了焦尸后脖颈的伤痕,并且确认了造成伤痕的器物就是家里的那座奖杯,并且警方把这个结论告诉给了杨燕。而警方到底是在认尸之前还是之后把这一点告诉杨燕的,这个问题聂长远跟他讲案情的时候漏掉了。
不行,游亦杨得马上给聂长远打电话,询问当初母亲认尸的情形。
游亦杨一个健步冲出房门,冲回自己的房间。
“喂?亦杨啊,特意打电话给我拜年?你这孩子还挺有心嘛。”聂长远那头是春晚的背景音,“你该不会是选择今天跟师母谈了吧?今天真的不太适合,好不容易团聚还是好好过年吧。”
“老聂,我只有一个问题。”游亦杨才懒得跟聂长远废话,直奔主题,“当初我妈去确认尸体的时候,知不知道焦尸的后脖颈有伤,而且伤痕正是我家那座奖杯底座的形状?”
聂长远愣了几秒,本来不想在除夕夜说这么沉重的话题,想要敷衍几句说等年后再说,但听游亦杨刻不容缓的语气,便回答:“那当然,你母亲在认尸之前,我们就出于负责跟他说了游老师的死因,是因为在火场不小心摔倒,后脖颈撞到了掉落在地的奖杯底座陷入昏迷,所以才没能逃离火场的。我们还一再跟她强调,因为是陷入深度昏厥,所以游老师临死前是没有痛苦的。”
果然如此!游亦杨的心一沉,杨燕的嫌疑又增长了一些,他仍不死心地问:“消防人员进入到我家客厅的时候,看到的第一现场就是那个奖杯被我父亲枕在脖颈下吗?”
聂长远叹了口气,“没有,消防人员可以说破坏了第一现场,而且当时屋子里火势很大,到处是浓烟,他们也看不到现场到底是什么样的。只是后来我们警方还原现场,发现奖杯就在游老师尸体旁边,所以得出了这样的推论。”
游亦杨有些气愤,提高声调,责问聂长远:“这样就得出推论,太不负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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