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斯爵士说:
“不错,时下的世界犹如一个疯狂的童话。小狗笑着观看这种场面,呃?”他突然想道:“这女人正是小狗,她在旁观和嘲笑。”
光线从威尔斯小姐的夹鼻眼镜上移开,他看见她那淡蓝色的眼睛正通过镜片在审视着他。
“这个女人,”查尔斯爵士心想,“有一种巧妙的幽默感。”
他大声说:
“我不知道你是否能猜出我来这儿有什么使命?”
“这个,”威尔斯小姐调皮地说,“我想你不会只是来看看无足轻重的我吧?”
查尔斯爵士将她说的和写的在心里比较了一番。威尔斯小姐,写文章善于冷嘲热讽,说起话来有些调皮诡诈。
“是萨特思韦特先生把他的想法灌输给了我。”查尔斯爵士说,“他认为自己是判断性格的行家。”
“他对人的性格反应很敏感。”威尔斯小姐说,“应该说,这是他的嗜好。”
“他坚持认为,如果那天晚上有什么值得注意的话,你一定注意到了。”
“他是那样说的吗?”
“是的。”
“我得承认,我非常好奇。”威尔斯小姐慢慢地说道,“你知道,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一桩凶杀案在我眼皮底下发生。一个作家必须把一切都看成素材,你说是吧?”
“我相信这是一句著名的格言。”
“所以,”威尔斯小姐说,“我很自然地要观察一切。”
显然,比阿特丽斯说的“探头探脑,四处打听”,反映了威尔斯小姐的观点。
“你是张望和打听客人们吧?”
“是要了解他们。”
“你注意到了什么?”
夹鼻眼镜动了一下。
“我等来等去,但没有真正看到什么。”然后又加了一句,“如果我发现了什么,我早就告诉警察了。”
“但你在观察一切。”
“我是在观察一切。我情不自禁要那样,但是,我那样做是有点疯疯癫癫的吧。”她格格地笑了起来。
“你注意到了什么秘密?”
“哦,什么也没有。没有你所说的秘密,查尔斯爵士。只注意到一些有关客人性格的零星琐事,我发现人们太有趣了。我的意思是,这太典型了。”
“什么样的典型?”
“他们自己的典型。哦,我解释不了。我嘴笨,说不清楚。”
她又格格地笑了起来。
“你的笔比你的舌头厉害。”查尔斯爵士笑着说。
“我想你说我‘厉害’可不太好,查尔斯爵士。”
“亲爱的威尔斯小姐,你要承认,一只笔在手,你就变得无情起来。”
“我认为你真可恶,查尔斯爵士,是你对我无情啊。”
“我不能再胡闹了。”查尔斯爵士心里想道。他大声说:
“所以你没有发现什么具体的东西,威尔斯小姐?”
“没有。确切地说,一个也没有,至少没有一件大事。凡是我注意到的事情,我都报告了警察,我刚才倒忘记说了。”
“是什么?”
“是管家,他的左手腕上有一个草莓大的胎记。当他把蔬菜递给我时,我注意到了。我想这事可能会有用。”
“我想当然,这的确是非常有用的。警察一直在尽力追踪那个叫埃利斯的人。确实,威尔斯小姐,你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仆人和客人中,谁都没有注意到这样一个标记。”
“大多数人都不会使用他们的眼睛,对吗?”威尔斯小姐说。
“具体说,这标记是在什么地方?有多大?”
“如果你伸出你的手来,”查尔斯爵士伸出自己的手。“谢谢你,就在这儿。”威尔斯小姐用手准确地指出具体的地方。“大概有这么大,大约像一个六便士硬币,好像一幅澳大利亚地图。”
“谢谢你,已经很清楚了。”查尔斯爵士说着缩回他的手,并把袖口重新整理好。
“你是不是认为我应该写信给警察,把情况报告给他们?”
“当然,追踪那家伙是非常必要的。要一鼓作气。”查尔斯爵士激动地接着说道,“在侦探故事里,常常有某个区别他人的标记。我想,在现实生活中要确认凶犯是相当困难的。”
“在小说里这标记是个伤疤。”威尔斯小姐若有所思地说。
“或者是一个胎记”
他像孩子一样乐起来。
“现在的困难是,”他继续说,“大多数人的表现都不能确定。他们都没有任何把柄可以被抓住。”
威尔斯小姐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
“举个例子说吧,老巴宾顿,”查尔斯爵士继续说,“他的性格游移不定,很难把握得住。”
“他的双手是很有特征的,”威尔斯小姐说,“我们称之为学者的手。虽然因为关节炎使它有点儿变形,但手指细皮嫩肉,指甲光洁漂亮。”
“你是一个多么敏锐的观察家啊!不过,你过去是认识他的。”
“认识巴宾顿先生吗?”
“是的,我记得他曾经告诉过我这事,是在哪里他说他认识你?”
威尔斯小姐肯定地摇摇头。
“认识的不是我。你一定是把我跟别的什么人弄混了……要不,是他弄混了,我过去从来没有见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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