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勒比海之谜+魔手[英]阿加莎·克里斯蒂【完结】(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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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与她聊天的时候,用的正是这种方式,两人谈起了谋杀的话题,为了提高故事的趣味,他一定跟往常一样,取出了照片,嘴里还说:“怎么也看不出这家伙会是个凶犯吧?”

  事情就出在他这已经成了习惯。这个谋杀是他最拿手的一个掌故了。只要有人一提起谋杀,那少校的话匣子准是刹不住的了。

  玛波小姐心想:要是这样的活。他这个故事可能早跟这里的其他客人说过了。说不定还不只一个人。那么,她不是可以跟那个人打听一下故事的下文,甚至照片中的人长得到底是什么模样吗?

  她很感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总算是个开端了。

  当然,她心中也早有了自己称之为的“四名凶嫌”。不过,由于白尔格瑞夫少校谈起的是个男的,也就只能说只有两名了。希林登上校与戴森先生,两个非常不像凶手的人;然而,杀人者常常就长得不像个凶手。会不会另有其他人呢?她回过头去时,却没看见有别人呀。不错,那边还有间木房。赖菲尔先生住的木房。可不可能有人从木房里走出来,在她转过头去之前,又进去了?如此的话,就只有照顾他的那名男仆了。他姓什么来着?喔,对了。贾克森。会不会是贾克森从房里走出来呢?那跟照片上那个人的姿势一样了。一个男人从门里出来。他可能一下子认出来了。在那一刻之前,白尔格瑞夫少校是不会对亚瑟·贾克森,一个男仆,多看一眼的。他那对溜溜打转、凡事好奇的眼睛,不折不扣是副势利眼--亚瑟·贾克森不是个够身份的人--白尔格瑞夫少校是不会瞄他第二眼的。

  也许,直到他手中拿着那张照片,眼睛掠过玛波小姐的右肩,看见一个男人从门里走了出来……?

  玛波小姐在枕头上转了个头。心中计划明天--该说是今天--要进一步查清楚希林登与戴森两对夫妇,还有那名照顾老先生的男仆,亚瑟·贾克森。

  葛兰姆医生也是很早就醒了。通常,他翻身又会睡着的。

  可是今天,心神有些不宁,怎么也睡不着。这种很难再入睡的焦躁心情已经很久没有发生了。是什么事令他如此焦躁呢?他真是想不通。他只有静静地躺着好好想想。是有关--有关--对了,白尔格瑞夫少校的事。白尔格瑞夫少校的事。白尔格瑞夫少校的死吗?可是又想不通,这有什么好让他心焦的呢。是不是那位说话像鸟叫的老太太说的什么话呢?她那张照片找不回来,也真倒媚。还好,她倒挺看得开,那么,她到底说了什么,是什么话使他产生这种不安的心情呢?何况,少校的死也没有什么特异的呀。一点也没有,至少他想是一点也没有的。

  很清楚的,以少校的健康情况来看--想着想着,他打住了。他对白尔格瑞夫少校的健康状况真知道得很清楚吧?人人都说他有高血压的毛病。可是他本人从不曾与少校谈起过。

  其实,他根本很少与白尔格瑞夫少校谈天。白尔格瑞夫是个烦人的老头子,他一向是避免话烦的老头子的。他怎么会有这种事体可能有些不妥的念头呢?是因为那个老妇人吗?可是她根本没说什么呵,反正,这也不关他的事。地方当局也认为没事了。还有那瓶镇定药片,而且这老头子也一定常跟人谈起他的高血压毛病的。

  葛兰姆医生在床上翻了个身,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在饭店庭院之外,靠近一条小溪搭建的一排小木屋中,黑人女佣维多莉亚·强生翻了个身子,自床上坐了起来。这个圣安诺瑞女郎是个动人的尤物,发亮的胴体像块黑色大理石,该是雕刻家最爱不忍释的了,她用手指拢了拢一头又密又卷的浓发,伸出一双手在她床头人的肋骨上推了一下。

  “醒醒,男人。”

  那男人口里咕味着转过身来。

  “干嘛吗?天还没亮呢。”

  “醒醒嘛,死人。我要跟你谈话。”

  男人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一张阔嘴咧开了一口整齐的白牙。

  “有什么心事吗,女人?”

  “死了的那个少校。我看不大妥,有些不对劲。”

  “哎呀,你烦他干嘛?他人老了。死了。”

  “你听我说嘛,男人。是那些药片。大夫问起我的那些药片。”

  “药片怎么了?他大概是吃多了。”

  “不是,不是那个了。听我说嘛。”她靠紧了他,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阵。他打了个哈欠,又躺下了。

  “没有的事,你瞎说些什么?”

  “不管了,反正我一早要去跟肯道先生说。我看事情不晓得哪里有些不对

  “少管闲事吧,”虽没有明媒正娶,他却被这女郎认作是她现任丈夫。“别给我们找麻烦了吧。”他说着翻过身去又打了个哈欠。

  七、海滩之晨

  饭店下方的海滩上已是近午时刻。艾芙琳·希林登自水中出来,卧倒在金黄、暖和的沙滩上。她把泳帽摘下来,使劲猛摇着一头黑发。这块海滩不大。人们都喜欢在上午聚集在这里,到了十一点左右就成了大家社交的场所了。艾芙琳的左方,一张新潮派设计、篮状的帆布椅上,卧着卡斯皮亚洛女士,她是个很健美的委内瑞拉妇人。在她旁边,就是那位至今已是金棕榈饭店资格最老、谁都怕他三分的赖菲尔老先生了,也只有像他这样富有的残废老年人能有如此的威风。伊淑·华德丝在看护他。她平时都带着速记簿与铅笔,以备赖菲尔先生突然想起要发一封火急的业务电报。身穿泳装的赖菲尔先生,看着格外干瘪,骨头上挂了一条条的干皮。虽然一副濒死的模样,却少说也与八年前并无两样--至少岛上的人都这么传着。炯锐发蓝的眼睛自打皱的双颊上窥瞄,他一生最大的乐趣,就是暴躁地驳斥任何人所说的话。玛波小姐也在海滩上。她如往常一样,坐着织毛线,静静地听大家说话,偶尔才与别人搭一句腔。要是她开口了,人人都会很惊奇,因为通常大家都忘了她也在场的!艾芙琳·希林登出神地望着她,心想她真是个蛮好的老猫。卡斯皮亚洛女士在她那欢修长的美腿上又抹了些作日光浴用的润肤油,嘴里还哼着小调。这个女人说话不多。她一脸怨气地看着那瓶日光浴油。“真不如芙兰姬珀尼奥牌子的,”她难过地说:“在这里又买不到。真可惜。”说着,眼皮又垂了下来。“您现在要不要下去泡泡,赖菲尔先生?”伊淑·华德丝问。“到时候我会去的。”赖菲尔先生干倔地说。“已经十一点半了。”伊淑·华德丝说。“又怎么样呢?”赖菲尔先生说:“你以为我是为时钟活着吗?每个钟头作这个,过二十分钟作那个,差二十分钟作那个--真是!”伊淑·华德丝太太照顾赖菲尔先后已经够久了,她自己有一套对付他的方法。她知道他泡完海水浴之后,要休息好一阵子,所以先提醒他一下时间。好给他十分钟来反驳她的建议,这样他才会觉得并没有采纳她的主意。“我不喜欢这种凉鞋,”赖菲尔先生说着翘起一双脚来看了看。“我早告诉过贾克森那个笨蛋了。这个家伙从来不听我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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