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给您换一双,好不好,赖菲尔先生?”
“不用,你给我好好地在这儿静静地坐着。我讨厌人像只乱叫的老母鸡样地穷忙。”艾芙琳在暖和的沙子里挪了挪身子,又伸了一下手臂。玛波小姐在专心地织毛线--至少看着像那么回事--伸了伸脚,又赶忙道歉说:“真对不起,真抱歉,希林登太太。我踢着你了吧。”
“喔,不要紧,”艾芙琳说:“这个海滩也太挤了。”
“呵,你别动,千万别动。我把椅子往后挪一挪就不会再碰到你了。”玛波小姐一边挪了挪座位,一边孩子气地啁啾不休起来。“可是在这儿真是太棒了!你知道,我以前从没来过西印度洋群岛。我老以为这种地方我是一辈子也没想到会来的,可是现在却到了这儿了。都是我心爱的外甥对我太好了。我猜你对这一带一定很熟吧,是不是,希林登太太?”
“这个岛我来过一、两次,当然别的岛也都去过了。”
“喔,是呀,蝴蝶了,还有稀奇的野生花卉,对不对?你跟你的朋友们还是你的亲戚呢?”
“朋友。只是朋友。”
“我想你们常一块儿旅行,是因为兴趣相同,是吧?”
“是的。我们一起旅游已经有好几年了。”
“我猜你有时候一定会碰上一些很刺激的奇事吧?”
“倒也没有,”文芙琳说。她的语调平平淡淡的,稍带些不耐。“刺激的事情好象老让别人碰上了。”她打了个哈欠。“没碰过毒蛇、猛兽或是疯狂野人那类的危险?”
“我怎么问这种傻话?”玛波小姐心中自忖着。“顶糟是被虫子咬过几次。”艾芙琳答道。“你知道,可怜的白尔格瑞夫少校有一次被蛇咬了一口。”玛波小姐扯了一口漫天大谎。“是吗?”
“他没有告诉过你吗?”
“也件有,我不记得了。”
“我想你一定跟他很熟,是吧?”
“白尔格瑞夫少校?不。一点也不熟。”
“他有好多有趣的故事呢。”
“烦死人的老讨厌鬼,”赖菲尔先生说:“也是个老傻爪。他要是好好地照料自己的话,也不会死的。”
“哎呀,快别这么说,赖菲尔先生。”华德丝太太说。“我当然有我的道理。只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在哪儿都会没病没灾的。瞧我,好多年前大夫就说我不行了。‘好吧,’我说:‘我对自己的健康有我一套准则,我会小心遵守。’怎么样,我还不是活得挺好的。”他很骄傲地往周围的人望了望。的确,他居然还活在这儿,真不能说不是奇迹。“白尔格瑞夫少校可真可怜,他有高血压的毛病。”
“胡说八道,”赖菲尔先生说。“是的,他是血压高。”艾芙琳·希林登说。她这突如其来的佐辩,语气中倒透着挺重的权威性。“谁说的?”赖菲尔先生说:“他亲口对你说的吗?”
“有人这么说的。”
“他的脸色好红呵。”玛波小姐有意地加了一句。“这从脸色也不见得看得出来,”赖菲尔先生说:“反正,他没有高血压,是他自己跟我说的。”
“是他自己告诉你的,这话怎讲?”华德丝太太说:“我是说,有什么病的人是不会直接向人明说的。”
“怎么不会?有一次我见他大喝他那种烂农夫果汁酒又猛吃不停,我就跟他说:‘你饮食方面应该留点神了,到你这种年纪该想想你的血压,’他说他在这方面大可不必担心,因为他的血压很正常。”
“可是他好像吃一些治高血压的药的,”玛波小姐再度加入了谈话,“一种叫--叫什么--是不是镇定剂?”
“问我的话,”艾芙琳·希林登说:“我看他根本是不愿意承认自己身体有什么不对劲,或是有什么大病。他就像那种人,因为怕病就不肯承认自己身体不好。”她的话有些没结没完。玛波小姐刻意盯着她那一头黑发的顶端看了半晌。
““问题是出在,”赖菲尔先生很专横地说:“大家都太爱打听别人的疾病了。他们认为凡是五十岁以上的人不是会兴奋过度而死,就是要得心脏冠状动脉血塞之类的病。真是瞎扯!有人既然说了自己没病没灾,我认为他就该没什么毛病。人对自己的健康总该心里有数吧。现在几点钟了?差一刻十二点了?我早该下水去泡泡了。这种事你怎么老是不提醒着我点儿呢,伊淑?”华德丝太太没有反驳他。她站起身来,很灵巧地将赖菲尔先生扶了起来。她小心挽扶着他,一起走向海边,朝海水中踏了进去。”卡斯皮亚洛女士睁开眼睛,口中叨念着:“老头子怎么这么丑。啊呀,真丑死了!过了四十岁都该处死掉,也许三十五岁会更好一点。对吧?”艾德华·希林登与葛瑞格·戴森走来一起趴在沙滩上。“今天的海水如何,艾芙琳?”
“还不是一样。”
“没什么变化,是吧?幸运跑到哪儿去了?”
“我不知道。”艾芙琳说。“玛波小姐又留意地看了一眼她那一头黑发。“呃,我学个鲸鱼给你们看吧。”葛瑞格说。他脱下那件花色鲜艳的百慕达衫,伸开双臂,又吁又喘地朝海边跑去,跳入水中就快速地狗爬起来。艾德华·希林登在太太身旁坐了下来,然后问道:“还想再下去泡泡吗?”她给了他一个浅笑,带上泳帽,两人手牵手快步向海边走去。卡斯皮亚洛女士的眼皮又睁了开来。“我起先还以为这一对是在度蜜月呢,他对她是那么温柔体贴,可是听说他们结婚已经八、九年了。真不容易,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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