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个朋友戴安娜·郝洛克斯要去千里,可以一路上陪伴珍姨妈,到了圣安诺瑞岛,她可以往在金棕榈大饭店,那是山德森夫妇经营的。天下最好不过的一对夫妇了。他们一定会好好照应她的。他要立刻写信给他们。结果山德森夫妇却返回英国了。好在接替他们的肯道夫妇也非常殷切和善,他们告诉雷蒙不必挂心他的姨妈。岛上有位很好的医生,有什么病痛他会照顾的,他们夫妇自己也会随时招呼老人家的。这对夫妇是言而有信。莫莉·肯道是个甘多岁、很能干的金发女郎,成天是一脸的喜气。她热诚接待,使她感到宾至如归。她丈夫提姆·肯道,卅多岁,修长的身材,深色的皮肤,对她也是客气极了。
就这样,玛波小姐默默地想道,她远离了英国严寒的气候,在这岛上住进了自己的小木屋,有一脸笑容的西印度岛的土着女侍伺奉,提姆·肯道在饭厅招待她,向她推荐每日菜单时总不忘说两句笑话给她听。小木屋前还有一条小径通往海滩,她可以找张帆布椅坐下来看游客们戏水、作日光浴。
此外,她也有几位上了年纪的游伴,像赖菲尔老先生、葛兰姆医生、甘农·浦利斯考特与他的妹妹,还有就是现在身旁这位老人绅士白尔格瑞夫少校。对一个老妇人说来,她还能有什么别的奢求呢?的确万分遗憾,而且玛波小姐自己也感到非常过意不去,但是她内心却并不如期望中那么顺心如意。不错,是十分的温暖可人,对她的风湿更是效力无穷,风景怡人,却也稍嫌有些单调吧!到处都是棕榈树。一景一物每天都是同一个样子--从来也没有任何新鲜事情发生过。全不似圣米德的乡间,那里,每天多少会出些新奇的事。她的外甥有一次会把圣米德的生活比作池塘上飘浮的糟粕,她气愤地驳斥他说,拿来抹在镜片放在显微镜下观察的话,他可以发现许多的人生的。不错,在圣米德的确常有事情发生。
一椿又一椿的事件在玛波小姐的脑海里浮了起来:林纳德老太太咳嗽药水中出的差错--年轻人波利盖特非常怪罪的行径--那次乔治·伍德的母亲前来看他(真是他母亲吗--?)乔·亚登与他妻子争吵的揣测中无穷的乐趣。要是这里也发生点事件--呃--能让她猛啃一口,该有多好!
冷不防。她发觉白尔格瑞夫少校已放弃了肯亚,将话题转向西北战线去了。他正在谈他身当少尉时的经验。真糟糕。他竟一本正经地问起她来了:“你看是不是?”
长年的锻炼,玛波小姐应付这样的问题已是绰绰有余了。
“我经历不够,这种事情我想我是无能判断的。我的生活实在是相当孤陋寡闻的。”
“说的也是,亲爱的夫人,很有道理。”白尔格瑞夫少校一付英雄气概地放声说道。
“你的生活是那么多彩多姿,”玛波小姐应声说着,决计改变她适才颇感享受的心不在焉的态度。
“还算不错,”白尔格瑞夫少校踌躇满志地说:“的确是不赖的了。”他四下了望,赞美着说:“这地方挺不错的。”
“说的也是,”玛波小姐应道,却无法克制地又说:“可就是不知道这里会不会出些热闹的事?”
“喔,当然了,耸人视听的事多得很呢,要问我吗?我倒可以告诉你不少的。”
玛波小姐想要知道的倒并非什么轰动一时的丑闻。如今的丑闻毫无劲道可言。只不过是男女互换配偶引人侧目,却不晓得好好掩饰或至少顾些羞耻。
“一、两年前这里还出过谋杀案,是个叫哈瑞·魏斯登的男人。报纸上登了好大的新闻。我敢说你一定还记得。”
玛波小姐兴味索然地点了点头。那根本算不上她所谓的谋杀案。在报上所以那么轰动,主要是因为卷入这个案子里的人都很富有。事情好像是哈瑞·魏斯登枪杀了他妻子的情人佛拉烈怕爵,他处心安排的不在现场的证据似乎也是花钱贿赂来的。在现场的人听说都喝醉了,还有些吸毒的人在内。虽然都很讲究气派、花枝招展的,但是玛波小姐心里晓得准不是什么耐人寻味的人。至少不对她自己的胃口。
“告诉你吧,那阵子发生的谋杀案还不只这一椿呢。”他点着头又挤了挤眼睛。
“我在怀疑--呃--!”玛波小姐膝上的毛线球滚落在地上,少校弯身替她拾了起来。
“谈起谋杀案,”他继续说:“我有一次碰到一个非常奇特的案子,当然与我本人无关。”
玛波小姐微笑着怂恿他说下去。
“一天,大伙儿在俱乐部聊天,一个家伙摆起龙门阵来了。他是个医生。说的是他救人的事。有个年轻人,一天半夜跑来把他吵醒,说他太太上吊了。他们家没电话,所以他把绳子割断把她放好之后,就开车来找大夫了。她差一点没断气,好在后来苏醒过来了。那年轻人好像对她很疼爱,哭得像个娃娃。他说他注意到她情态有些怪异,有好一阵子心情低落沮丧。总之,事情过去了,一切无恙。但后来,大约一个月之后,他太太又服过量安眠药,一睡不起了。真凄凉。”白尔格瑞夫少校停了下来,一连点了好几个头。显然,这故事还没结尾,玛波小姐只好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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