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奇吐出别针,哈哈大笑。马普尔小姐注意看着警督脸上的表情。
牧师的太太抢着解释:
“星期四是附近的一个农场做奶油的日子。他们让自己喜欢的人拿一点儿。通常都是欣奇克利夫小姐去取的,她同那儿的农民都很熟,我想这是因为她养猪的缘故。可这一切都是暗地里进行的,您知道,有点像本地的以物易物计划。一个人拿到奶油,然后送去一些黄瓜,或类似的东西——或者等杀猪的时候再加点儿什么别的。偶尔,一头牲口遇到意外事故,得销毁。噢,您懂这种事儿的。只是人们不能对警察直说。因为我估摸很多这样的以物易物交易是非法的——可谁也不是很清楚,因为法律的事儿怪复杂的。但我料想是欣奇带着一磅奶油溜进小围场,然后把奶油放在了老地方。顺便说一下,老地方就是餐具柜下面装面粉的箱子。但里面并没有面粉。”
克拉多克叹了口气。
“我很高兴来到你们女士们中间。”他说道。
“过去还有购布券呢,”本奇说,“通常不能买卖,因为这样做会被别人看作不诚实。不能用来交换钱。可像巴特太太、芬奇太太和哈金斯太太这样的人喜欢不大见别人穿的羊毛衫或是冬装,于是就用购布券去支付,而不是用钱。”
“您最好别再跟我说下去了,”克拉多克道,“这全都是违法的。”
“那就不该有这些个愚蠢的法律,”本奇说道,然后把别针又塞进嘴里。
“当然啦,我可没干,因为朱利安不喜欢我干这种事儿,所以我就没干。但我当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
一种绝望涌上警督的心头。
“这一切听起来竟那么愉快和平常,”他说,“既好玩又简单。然而一个女人和男人被杀害了,如果我不干点儿具体的事儿,还有一个女人可能要被杀。我暂时不去考虑皮普和艾玛,我现在要把注意力放在索妮娅身上。但愿我知道她是什么模样。这些信札里有一两张快照,但没有一张可能是她。”
“您怎么知道不可能是她?您知道她以前是什么模样吗?”
“她个儿挺小,很黑,这是布莱克洛克小姐说的。”
“真的吗?”马普尔小姐道,“这就十分有趣了。”
“有一张快照使我隐约想起什么人。是个高个儿的漂亮的姑娘,头发盘在头顶。我不知道她可能会是谁。总之,不可能是索妮娅。你们觉得斯威腾汉姆太太当姑娘时可能很黑吗?”
“不会很黑,”本奇道,“她有对蓝眼睛。”
“我希望有一张迪米特里·斯坦福蒂斯的照片,不过我想这个希望有点儿过高……噢,”他拿起那封信,“很抱歉这个没有给您任何启示,马普尔小姐。”
“啊!可它给了,”马普尔小姐说道,“它确实给了我很多启示哩。再把信看一遍,警督,特别是讲到兰德尔·戈德勒调查迪米特里·斯坦福蒂斯的那一节。”
克拉多克直瞪着她。
电话铃响了。
本奇从地上站起来,走进过厅。按照维多利亚时代的传统,电话过去就放在那里,如今依然还在那里。
她回到客厅对克拉多克说:
“是找您的。”
警督略感吃惊,走出去接电话——而且还小心地随手关上客厅的门。
“克拉多克吗?我是赖德斯代尔。”
“是,局长。”
“我仔细看了一遍你的报告。在你跟菲利帕·海默斯谈话时,她肯定地声称,自从她丈夫从军队逃跑之后,就没有见过他,是这样吗?”
“不错,局长。她说得很肯定。但我认为她没有说实话。”
“我同意你的意见。你还记得十天前的那个案子吗?有个男人被大卡车撞倒,后来被送到米尔切斯特总医院,结果是脑震荡及盆骨骨折,还记得吗?”
“就是把一个小孩从车轮底下抢救出来而自己却被碾伤的那个人?”
“就是这个人。他身上没有任何证件,也没有任何人站出来认他。看样子他好像是被警方缉查的。他一次也没有苏醒,昨天夜里就死了。但他的身份弄清楚了,是个逃兵,名叫罗纳德·海默斯,以前在南洛姆郡当过船长。”
“菲利帕·海默斯的丈夫?”
“对。他身上有去奇平克里格霍恩的旧车票,顺便说一下,还有不少钱呢。”
“这么说他的确是从他妻子那儿拿到钱了?我总觉得他就是被米琪听见在暖房里同菲利帕说话的那个人。当然,她矢口否认,局长,车祸是先于——”
赖德斯代尔把他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是的。他是在二十八号被送到米尔切斯特总医院的,而小围场的抢劫发生在二十九日。这就排除了他与此事有牵连的任何可能性。不过他妻子当然还不知道车祸的事儿。她缄默其口,这是很自然的,他毕竟过去是她的丈夫嘛。”
“真是见义勇为的壮举,不是吗,局长?”克拉多克慢吞吞地说。
“从车轮下救出小孩?是啊,有种。别以为海默斯从部队逃跑的原因是胆怯。不过,这都是过去的历史了。对一个毁了自己名声的人,这倒是死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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