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翁柳奔入树中,稍一打量,只见里边空间颇大,原来此树内芯竟然全被掏空了,一道木制梯子贴着树壁蜿蜒盘旋而上,梯子旁的树壁上每隔几米处便燃有油灯,光线明亮,梯子往上约五六丈处,便见有一隔层,留有一空口,便是那梯子的入处。他时间有限,不敢多有停留,一抬步,便上了梯子,往上奔去。
进了那隔层,却是一个大厅,里边全是木制家具,椅子茶几壁柜等等一应俱全,摆得也算整齐,树壁上留有两门,外边似乎尚搭建着房屋,他所站立处的对面树壁上又建有一梯子继续往上延伸,梯子尽头处又有隔层,卯翁柳在此层稍待片刻,打量那两处门外情况,确定无人之后便奔行至那木梯前跟着往上行去。
走不多时,便感觉有些疲累,头晕目眩,脚似千斤之重,呼吸急速,眼瞧着梯子似乎在摇晃不已,卯翁柳用力摇了摇头,使自己尽力保持些许的清醒,暗暗心惊道:“难不成毒气已经延至身上?”正想坐下歇息一番,耳听后边传来翁老五的脚步声,他怕翁老五瞧出自己有些不支的状况,会做出对己不利的事情来,当下一咬牙,拼力往上奔去。
到了那隔层入口处,却盖有一门板,卯翁柳试着用左手推了推,却是纹丝不动,想来后边已被锁住。卯翁柳此时身乏力轻,一口气呼不上来,而且尚有些反胃呕吐之感,哪有力气再去扳动那门,只得坐下地来,暗自运力调息一番。
翁老五奔上前来,面色青白,举鼻嗅了几下,低声道:“这些油灯里似乎有些古怪?”说着坐到卯翁柳身侧处,也跟着打坐调息起来。
卯翁柳闻言睁开眼,用力嗅了下四周的气息,却未闻到任何异样,但他知道翁老五乃使毒高手,这么说必有其深意,当下问道:“有何古怪?”
翁老五道:“你难道没觉得全身乏力,头晕恶心?”
卯翁柳点头道:“是有这么一丝感觉。”
翁老五沉声道:“这就对了,我怀疑油灯里放了什么物事了,随着火苗的燃烧,将其气味散发出来,让那些未经批准便擅自闯入者不知不觉间就着了道。”说着间勉力站起身子,行到最近的一处油灯前,将其盖子拧开,查看起里边的灯油来,边瞧边不住点头。
卯翁柳也不出声询问,他知道翁老五此时也不敢耍诈,知道的定会一五一十全告诉自己,便任由他自行查探。心中估摸着自身毒性发作情况,此时觉得右臂全无痛感,反而是又痒又麻。他左手取出腰间佩刀,在右腕上割开了一道口子,只见鲜血流将出来,却不是常见的鲜红色,而是又黑又青,整一碧绿色。
卯翁柳收起佩刀,手一翻,一只银丝小蛇现于掌上,他将小蛇凑近右腕伤口,那小蛇却似乎甚是惊慌,不住想往他袖里钻,转眼就没了身影,卯翁柳眉头紧皱,眼见蛇蛊竟然不听蛊主号令,这还是平生仅见,心中急转起来,思道:“这毒也不知是何毒,与寻常所见之毒大不相同,毒性如此之强,也不知金蚕能否克制得住?”心中想着,又极是犹豫,他眼见那些蜈蚣才一触到此毒,便纷纷坠地而亡,连银丝蛇都极为惧怕,若金蚕也不能克制,岂不是将自己辛辛苦苦炼制而成的金蚕虫蛊毁于一旦?
卯翁柳心头七转八转之下,一时也拿不定主意,翁老五此时已是查探完毕,行了回来,喘了一口大气,道:“灯油里边果然有古怪。”说着间坐了下来,低声道:“灯油里边混合放置了松骨软筋散,此药无毒无味,只是迷香之类的事物,我们从下边上来,定是吸进了不少,所以此时才感到头晕目眩,浑身乏力。”
卯翁柳问道:“可有药解?”
翁老五摇摇头道:“若是寻常松骨软筋散,并不难解,我至少知道七八种解法,但此处的却甚是难解,因为它里边还参杂了五毒散,此招甚毒啊!”
卯翁柳笑道:“五毒散也没见有什么厉害啊,一并解了就是了。”
翁老五叹了声道:“若是那么简单就好了,这两种药物,若是单独施放,解法倒是很多,可混在一起,可就麻烦之极,因为松骨散的解药里边有一味药材,正是催发五毒散毒性的药引子,而五毒散无药可解,唯一解法就是以毒攻毒,再用自身功力将毒性逼出体外,这也恰恰是将松骨散药性发挥至极致的方法,中毒者功力越高,松骨散的效力就越大。”
听他如此一说,卯翁柳半响作声不得,良久方道:“好一招连环毒,两毒中单解其一都必将引发另一毒加剧发作,可要两毒同解,又无其法,你家寨主这手使得漂亮啊。”
翁老五道:“我得好好想想,该如何破法?”翁老五人虽奸猾无比,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毒痴,天下之毒,他都喜好研究,此时遇上此等解毒难事,正合他兴趣所在,当下闭目沉思起来。
卯翁柳若有所思,心道:“运力逼毒,才会使松骨散药力加剧,我就不使力,只以毒攻毒便可。”他体内本就中了那毒人之毒,又加上毒蜈蚣的虫毒,此时再中五毒散之药毒,三毒合身,无意中毒毒之间的毒性竟互相牵制起来,正合了那以毒攻毒之法,是以右臂痛感立减,只是方才他运力调息,倒使松骨散效力长了几分,是以现在更觉浑身软塌塌的无力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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