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通海道:“老太爷,您若是见身子不舒服,咱就不说话了,让您老好好歇息一番。”
那人笑道:“不碍事的,一点小风寒,还不至于要了老夫这条老命,你继续说。”
洪通海应了声,道:“那人叫阳有仪,身手的确了得,我也是在他手下吃了亏,另两人一个是他的师弟,一个是他的朋友,他师弟未曾出手,不知道功力如何,不过瞧其轻身之法,料来也不差到哪去,还有那吹笛之人,竟会使音伤人,想来也是可怖之极,下次再遇,可得万分小心才行。”
车里那人道:“他还是留了手的,要不你早没命了,若老夫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湘西风家后人,只有风家人,才会使出这么一手勾魂夺魄的要命音律之声。”
洪通海闻言一惊,道:“老太爷,你说的莫不是那以赶尸为营生的风家?那可是吃阴阳饭的行当里赫赫有名的名门望族啊,这就奇怪了,风家人从不踏出湖南半步以外的地界,他家子弟怎么会出现在此地?”
车里人轻咳几声,道:“老夫也是不明白,想来他们的规矩已经改了吧?老夫瞧这小子应该是风家嫡系子弟,若不是嫡系亲人,是不会这以音伤人的本事的。”停了一会,继续道:“当年我上湘西,是与风家人有过一面之缘的,他们家生来都是群怪物,想不到这小子面貌倒俊朗得紧。”
洪通海“哦”了一声,道:“原来老太爷方才也在偷瞧外边的情形啊?”
那人呵呵一笑,道:“如此热闹,老夫不聋不瞎的,岂能不看。”
洪通海听他如此一说,笑出声来,那人又道:“洪师父,你没来我府之前,曾游历天下,遍访名师,方才又和那汉子交过手,可瞧出他的路数来?可师出何门何派?”
洪通海皱眉想了了一阵,摇头道:“他功力阳刚之极,出拳刚猛有力,像是走硬功一脉的,可仔细一推敲,又不像铁布衫金钟罩一类的硬气功,而且我与他交手不过短短几合,实在瞧不出他的武功路数来。”
那人“哦”了声,道:“你再仔细想想,他的武功路数可与现在的哪门哪派有所相近?”
洪通海叹了声,道:“他出拳之道颇似南拳,可出腿迅捷又似旋风腿,五爪如刀,又有鹰爪功之意,想来想去,总觉得他的出手哪派都有,又好似哪派都不像,瞧得挺杂的。”说到这里,洪通海话锋突地一转,道:“老太爷,我还有一事忘了告诉您了,原先跑得急,一直没来得及说,此时清净,方想了起来。”
那人笑道:“说来听听。”
洪通海道:“是大少爷回来了,就在前些日里,现在就住在镇里他所购置的房地中。”
车里一阵沉默,那人久久不语,接着又是一阵咳嗽声,这次咳得厉害,洪通海都能感觉到车子板在随着他的咳声微微抖动着,心里大为恐慌,想进去帮其揉揉背,只是苦于身不能动,也只能干着急。
那人咳了良久方停了下来,洪通海忙颤声问道:“老太爷,您没事吧?瞧你咳得厉害,咱还是上路吧,赶到前面镇上,给您寻个大夫好好瞧瞧,莫要咳出病来才好,俗话道,小病不治终成患啊,唉!也怪我这张嘴,不和您老说这事不就没事了。”
那人叹了声气,轻言道:“你何错之有?你也是出于好心,只是我那亭儿,唉!不说也罢,由着他去吧!好吧,就听你的,咱们就赶路吧,不过这次别跑得太快,路道不好,老夫可吃不大消了。”说完便停了口,一手透过门帘伸了出来,抵在洪通海腰间,洪通海只觉腰间一热,一股热流自腰间传来,通至全身奇经八脉,全身暖乎乎有着说不出的舒服之感,那气又传自双臂之中,洪通海动了动双臂,感觉已是恢复了气力,双手一撑,便坐了起来,一拉缰绳,回头喊道:“老太爷,您坐稳了,这就上路了!”言毕一抖缰绳,赶着马儿就疾奔起来。
六十六
天才蒙蒙亮,那群苗人便向阿侬两人辞别,他们心急族中圣物,在此地自然不能多待,他们人多势众,不便在马道上行走,容易招来不必要的麻烦,纷纷向山高林密之处钻去。阿侬拉住那领头之人,又是交待一番,劝他就算追得上圣物,也暂且忍耐,不可轻举妄动,一切待卯家寨族人到来后再做计较,那人不住点头,待阿侬说完,又是千恩万谢一番,方自离去。
阿侬目送着他们离去,待他们都钻入深山之中失了踪影,放回转过身来,对凌云霄正色道:“凌阿哥,你是汉人,没必要卷入这场苗汉之争中,你现在就加紧赶路去吧!”
凌云霄一愣,他本以为阿侬一定会要他帮忙的,想不到却是让他走,当即摇头道:“我不走的,既然我答应过要保护你的周全,在现在这紧要当口,当然更不能离开了。”
阿侬叹了声气道:“凌阿哥,当初我只是为了哄你上山说了一句戏言罢了,你何必当真呢?待卯家人来后,和汉人必有一场大战,到时候能不能活着下来,就看造化了,你只是个路客,不值得参与这场对你而言糊里糊涂的争斗中,听妹子一句劝,还是离开为好。”
凌云霄的性子也是倔得很,一旦他认定的事,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此时听阿侬这么一说,头是摇得像拨浪鼓,一脸坚决道:“那可不成,我男子汉大丈夫,说过的话是一定要作数的,你说假话是你的事,可我答应了就是我的事,不管如何,我都是跟定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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