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有仪见他神色焦急,点头道:“那就走吧。”当先大踏步行了出去,风乐和阴无极大惊,忙忙赶上扶住,一左一右几乎是抬举着他行走,凌云霄也赶了上来,跟在三人身后。
一路上,凌云霄早把事情前后说得明白,阳有仪三人自是吃惊不已,阳有仪虽说身上带伤,但知道事情紧急,不能耽搁,早不顾自身伤痛,一味催促加紧赶路,四人是越行越快。
两旁山上,人身影影绰绰,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洪水镇,顾名思义,必与水有关,一条大江自镇边流过,水波滔滔,江边高山峻岭,青葱绿树,此镇依山傍水而建,风景甚是秀美。这是连接省道的最后一个镇子,出了此镇,往前数百里都将再无城镇,要上省道之人,都必在此处歇脚,备好一路所需,所以此镇虽小,但却热闹非凡。
这日更是比往日都要热闹,但本地之人,都能察觉出一丝异样,怎的今日街上竟来了如此多的苗人,把大街小巷都挤满了,个个虎视眈眈,人人身上俱都透出一股杀气。平日里虽也热闹非凡,熙熙攘攘的人潮川流不息,但苗人却不多见,每逢圩日,才见上稀稀拉拉几个,都是来采购全寨人所用的生活用品的,可今日,情形有些不大对劲了。
这些苗人来到镇上,也不到处走动,都是或坐或站或躺着在街边地上,有的一脸肃穆,不多说话,有的却与旁人肆无忌惮的大声说着笑,有的干脆一来到就躺着睡起了觉,镇上之人从他们中间行过,他们也是不理不睬。而从镇外通过的马道上,不时走过一群群的苗人,山上也多是人影不断,一直往外处行去。
离镇子约有一里地的一处山间盆地里,靠山四周围着木制栅栏,栅栏里搭建着数十来座军用帐篷,军旗飘飘,帐篷前空地上不时来来回回行走着一队队身着蓝灰色军装荷枪实弹的滇军士兵,居中一处大帐篷之内,人声吵杂,不时传出杯盏相碰把酒言欢之声。
帐篷里,只见几件弹药箱搭叠起来成了个简易饭桌,上边放着几盘精致小菜,都是些下酒之料,五六个人正围着它推杯置盏,大声言笑。
箱桌一侧坐着两人,一个正是洪通海,他身旁坐着是个枯瘦老者,面上胡须稀拉,面色有些苍白,时不时还轻咳两声,想来就是洪通海口中所称的那位老太爷了,也是此地之人一谈起就为之色变的刘亭之父刘轩昂。
两人对面坐着的是三名身和军装腰挎荷枪的军官,此时一味劝敬老太爷和洪通海两人喝酒吃菜,盛情切切,殷勤之极。
酒过三巡,三位军官中居中那名身态肥硕的军官站起身来,举着杯子笑道:“老太爷今日突然登门拜访,实在是令我等几人受宠若惊之至,来,我再敬老太爷一杯,先干为敬!”说着一仰脖,一杯酒就落了肚。
洪通海想到老太爷身子不适,不宜多饮,正想站起代他还礼,老太爷一手按住他,洪通海顿感千斤压肩,丝毫动弹不得,老太爷松开手,手举酒杯,站起身来笑道:“李长官说得是什么话,鄙人一介布丁,冒味来扰各位长官,心中早就很是不安了,如今竟还得诸位盛情款待,着实是惶恐不已,这杯酒,算我相敬诸位长官的。”咕的一声,酒杯已空。
几位军官闻言哈哈大笑,各自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又是招呼老太爷一番。几人一番吃喝下来,也不知各人面前已是空了几个酒壶子,都是醉意熏熏,红光满面,那胖军官打着酒嗝,剔着牙道:“老太爷,此番前来,定有什么要事吧?您老尽管开口,只要我等兄弟能够办到的,尽当全力相助,绝无二话。”
老太爷呵呵一笑,抱拳做了一礼,道:“有李长官此话,老夫这就先行谢过了。”轻咳几声,继道:“老夫此次前来,的确有要事相托,还望各位长官鼎力相助则可!”
那姓李的军官手一摆,道:“老太爷尽管吩咐下来,何须如此客气?”
老太爷笑道:“老夫身子多有不适,怕说得慢让各位长官不耐,还是由我家这位老师代着说吧。”说着对着洪通海点点头。
洪通海站起身来,冲着几位军官拱手一礼,道:“几位军爷日前也应该看到了吧?这洪水镇镇里镇外如今满是苗夷,可知这是为何?”
那些军官面面相觑,都神色茫然不解,转回头来皆摇了摇头,李姓军官笑道:“见是见着了,可这洪水镇本是此地水陆两用的交通枢纽所在,人多也不见有甚稀奇之处啊?难不成,他们此行与老太爷有关?”
洪通海道:“正是,不敢相瞒各位军爷,在我等来此之前,已与这些苗夷多有交手,双方死伤严重,我等本有随从数百人,被苗夷一路追杀,跑到此处,就剩我和老太爷两人了。”
那些军官们听到这里,皆惊叹一声,李姓军官猛一拍箱桌,怒骂道:“这群不知死活的山中野汉,竟敢聚众闹事,妄开杀戮,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坐在李姓军官左侧那名偏瘦的军官稍作沉吟,道:“老太爷,据我所知,刘家集不是尚驻有一支防卫团么?怎么老太爷舍近求远,跑来我处求援来了?”
洪通海撇嘴哼了一声,道:“那些兵痞子,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货色,抽抽大烟枪还行,拿枪上阵,只怕一个寻常农家妇女都比他们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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