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瘦子军官有些惊疑道:“这刘长听虽说好这两口,但也是滇军出身,还不至于如此脓包吧?”
李姓军官哼了一声,斜眼瞧了那瘦军官一眼,道:“冯参座,你此话意思是,不相信老太爷所说的话咯?就那一个区区乡民团,能有多大战斗力?”
那姓冯的军官闻言一惊,忙道:“不会,不会,团座和老太爷可别误会,我绝无此意,只不过略见奇怪而已,绝没针对老太爷之意。”停了停道:“这刘长听也是云南讲武堂出身,论辈分,尚是你我的学长,讨袁护国战争之时,他也是能征善战之辈,想不到几年不见,竟堕落至此,唉!真是想不到啊!”语带嘘唏,不胜感叹。
老太爷笑道:“冯长官所言极是,老夫倒不是不想找那刘团长帮忙,只是事情紧急,被那些苗夷追得紧,老夫怕连累镇中百姓家小,不敢入镇,就直奔洪水来了,心中寻思着,此地有诸位驻守着,手下都是些能人强将,是滇军中的精锐之师,还怕那些区区山猫子么?到了此地,自然就可高枕无忧了,哪料到,那些苗夷竟是一路紧随而来,似乎并不把李长官放在眼里啊,老夫瞧着形势不对,就忙忙寻到几位长官门里来了。”他这么一说,奉承中又语带激将,还怕这些人不入套?
李姓军官哈哈一笑,道:“不就一些苗夷么?老太爷,您尽管放心,到了我李某人的地界,您的人身安全全包在我李某人的身上了,那些苗夷不动则已,一动老子叫他们有来无去。”
洪通海道:“军爷,可万万大意不得,这些苗夷邪门得紧,何况又加上人多势众,还是谨慎些为妙啊。”
姓李的军官“哎!”的一声,不以为然的摇摇手道:“无非就一些江湖邪术罢了,我李某人常驻此地,对他们那些招数也略有耳闻,只是我堂堂一支装备齐全的军队,还怕这些山野草民?你们二位尽管在我军营中住下,看那些苗夷意欲何为再做计较。”
老太爷拱手做礼笑道:“如此劳烦李长官了,只不过我等两人并不能在此长待,瞧来那些苗人也深知这点,所以他们并不急于强行攻击,而是等老夫等人上路后再行伏击之事。”
李姓军官吃了一惊,道:“怎么,老太爷还要上路?”
六十九
老太爷点点头,道:“老夫身上带有一物,非常重要,是专门要到省城交给隆长官等人的,听说还是省城里另一些大官们急以得到的物事,半点耽搁不得,而这群苗人,也正是争夺这件宝物而来,所以,我想恳请李长官,能否护送我们一程?”
李姓军官闻言深吸一气,面露难色道:“这个……”兀自沉吟不决。
老太爷笑道:“长官有何难处,尽管说来。”
李姓军官咬咬牙,似乎有些艰难道:“老太爷,不是我李某人不愿意帮忙,只要是在洪水地界,您老的事就是我李孝堂的事,只是,您老也是知道的,我奉命驻守此处,没有上峰的命令,军队不得随意开拔,而且,这军队出行,可不像一般寻常百姓搬家那么随便,这衣食住行都是个很大的麻烦啊。”原来这李姓团长名唤李孝堂。
老太爷听他如此一说,已知他心中算盘,无非就想揩点油水,当下轻笑道:“李长官,老夫也不多绕圈子了,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吧,只要你愿意护送老夫到省道之上,你军中这一年的日常开支,老夫全包了,还有,老夫到了省城隆长官那边,自为替你等几人美言几句,到时候,加官进爵并非梦想,如何?”言毕双目炯炯,紧盯着李孝堂,瞧他如何回答?
李孝堂站起身来,来回走了几步,又停下步子与另两名军官对望一眼,猛一咬牙,道:“好吧,就如此说定了,老太爷,你们打算几时动身?”
老太爷沉声道:“明日午时,此去路途遥远,还望长官多做准备。”
一座高大雄壮的崇山峻岭顶上,一处平整的小荒地之中,一群苗人汉子正簇拥着虫夫人和阿侬站在悬崖边上往下俯视,只见白雾缭绕的间隙中隐隐见着洪水镇如同巴掌般大小静静横卧在山脚处。
虫夫人低头瞧了甚久,头也不回,沉声开口道:“各寨的人都到齐了吧?”
站她身侧一老汉接口答道:“除了主寨和六处子寨因地处遥远,未能及时赶到之外,附近六寨的人全部聚齐了,已经把此地围得水泄不通,就等夫人一声令下,就冲杀进去打个痛快,把东西给抢了回来。”说着面色甚是激动,旁边诸人齐齐轰然叫好,面色期待,这也难怪,他们平日里遭受汉人欺凌已久,历来都是躲躲藏藏过日子,如今可以光明正大的狠狠出口恶气,谁人不喜?
虫夫人不应,稍做沉吟,转回头来对阿侬道:“那些苗人可曾寻到?”
阿侬道:“已着人寻去了,这会儿也应该寻到了。”
虫夫人转回身来,从诸人面上一一望过,面色凝重道:“此事干系重大,切莫意气用事,稍有疏忽,便是与成百上千子弟的性命相关,你们都是各寨的长辈,老身希望你们要好好合计一番,尽量以最小的损失把这件事办成,一旦夺回物品立即撤回,不可恋战。”众人听她这么一说,俱低头不语,他们都是山林间长大的粗汉,肚里不识几字,若是硬打硬夺,他们都是悍不畏死的好汉,可叫他们使计行事,可就真是难为住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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