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继续了——”邢铭的双腿有点麻木。承载不起沉重的身躯。脚步缓慢了,心跳加剧。犹豫渐渐吞噬了他的决心。
“为了一份残缺的梵蓝咒语,竟然要打上自己宝贵的生命吗?这不值!”潜意识里萌生此此样的追问。邢铭听了脚步,浑身冷汗淋漓。他陡然掉身身躯,向洞口走了两步。这个举动让他的情绪倍感轻松。心里上却加重了负疚感,一种说不清楚的力量开始训斥:“邢铭!亏你还自诩愿将医生献给医学。怎么点危险就退宿了,这么点恐惧就好把你打败了。真丢人,你懦夫!”
邢铭自由自语:“是啊!我真是懦夫!作为一名执迷医学的人,如果能一窥梵蓝咒语真实面目,就算死了也不枉此生。”邢铭如一名痴狂武者,为了获取至高武学不惜用生命一搏。他再度扭过身躯,向山洞里迈进。邢铭很清楚,他完全可以让其他人来完成这个危险的探险。那样一来将会耽误了时间,夜长梦多,谁能保证这个时间里梵蓝咒语会不会让别有用心的人窃取;梵蓝咒语会不会被毁坏。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凭邢铭的道德修养,他断然不会将危险,甚至有可能丧命的事情推卸给其他人。
邢铭越走越快,这个举动异常危险。恍然间,似乎听到了某个熟悉的声音。
“邢铭!你答应过我母亲,一定安安全全回来。对吗?”
同母亲美亚临别时的场景历历可见。邢铭迟疑了,难道还要负约吗?这么多天了,自从上次亲子鉴定那天见过小碎,再就杳无信息了,一个电话也没有通过。烦躁和伤痛感涌上心头,扰得他方寸大乱。
最终,还是离开了山洞。
踉踉跄跄地走进一间旅店。一头扎到床上就入睡了。此刻,他有种浓烈的自责感,愧疚感。一生中,他视医学最高峰胜过自己的生命。今天,他自认为,自己成了一个逃兵,一个懦夫,一个伪君子,一个俗不可耐的凡夫俗子。这种感觉让他生不由死,让他饱经两种力量的折磨和摧残。事实上,邢铭并不怕死,他不介意在任何时间结束自己的生命。他怕,怕自己那些既将成功的实验就此功亏一篑。实验室被毁,里面所有的研究都要从新开始。实验数据和流程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自己一旦去死,所有心血将付之东流,化为乌有。他怕,他怕母亲为自己哭泣,他怕小碎再伤心,失去了父母,失去了爷爷邢原,再失去这个父亲。她怎么能承受得起这重重的打击呢?
无尽的思量,愁绪绵绵的怅叹中,邢铭渐渐睡去。
血红的帷帐中出现一个面目狰狞的面孔。褶皱,扭曲,呲牙,嘶叫。一个被痛苦煎熬,濒临死亡的患者。一张无比熟悉的面孔。邢铭记得这个人,一个让他爱莫能助的患者。绝望,恐怖,最后选择了自杀的患者。邢铭行医数载,所历病人无数。他有一个信念,一个宗旨:决不允许自己的病人去死,不惜一切努力来拯救。面对绝望,面对死亡,面对病人选择的死亡,让他陷入了深深的不安。曾经的誓言也不能不变成一缕尘埃:太轻微了。
狰狞的面孔渐渐渗出血液,破碎。面孔粉碎,恐怖的獠牙外露。
“邢铭!为什么,为什么不救我!”
邢铭用力捂了捂胸口。他胸闷,无力,休克。身体麻木,一动也不能动弹。用孱弱无力的声音回应:“不是我不救。我努力了,真——”他喉咙变得自然,能够说话了。“请原谅我。我真尽力了。可是,艾滋病——我真无能为力。”
“不!梵蓝咒语可以拯救我们。我是死了,我患病治疗期间,那些同我一起相互勉励,相互扶持的病友,他们尚有一息,他还有生还的希望。他们太需要你了——”
.“梵蓝——”
这个名字如电击一样,瞬间将邢铭击醒。窗外艳阳高照,正值晌午时分。
做了一个梦,一个非常清晰的梦境。那名患者的身影,那张惨不忍睹的面孔,依然历历在目。这是个梦境,也不是梦境。这位死去的患者所说的这些,何尝不是邢铭心底最真实的流露呢!
邢铭捶打自己,拿出笔纸,写了一份遗书,两份诀别信,一份写给自己的母亲美亚女士,一份写给自己的女儿小碎。
他尽量克制情绪,不让自己流出眼泪,那样会磨蚀自己决绝的决心。最后将信件暂时邮寄给云城警局里的雷警官。
似乎了无牵挂,他换上一件新衣服,一件白大褂。邢铭眼中,这件白大褂就是一身战袍。将军披挂于身的盔甲。
陨落!最美的星辉(三)
邢铭再度出现在那座荒山上。
他脚步如飞,行云流水般地行走。
“爸爸——爸爸——”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一阵呼叫声,小碎的声音。邢铭一愣,旋即用双手捂了耳朵,不让自己听到丝毫的声音。他心里想,一定是幻觉。刚才在山洞里面就浮现出了这种幻觉。母亲的声音打搅了自己决然的决心。这一次不允许任何东西打搅自己。
这幻觉没有停息,反而愈加强烈了。并且参入了其他元素:“教授,邢铭教授——”
这是米希的声音。小碎和米希应该在一起。嗯!邢铭点点头,一定是因为自己太想念他们了,所以才有这样的幻觉。他加快了脚步,毫不犹豫地闯入了山洞。呼叫声并没有因此而消失,似乎朝这个方向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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