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飞快在我裸着的肩上吻了一下:“我正在想你呢,你就来了。”说着,手沿着腋下往下滑,我笑着跳开了:“别,人来人往的。”
桌上的电话响了,他冲我嘘了一下,接电话。
我转身看他占据了整整一面墙的书橱,全是关于服装和经济的书,我顺手抽出一本外国时装杂志,粗粗地翻了一下,突然,杂志中掉出了一张纸条,很小,是公司便签,边缘上画了不少乱糟糟的小花,小花的上面,歪歪扭扭地写了一些字:你和我,我和你……爱情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句话,用了好几种字体,重复写了好多遍。
字迹圆润而天真,乍一看,像小孩子的笔迹,其实不是的,有段时间,不少时尚杂志都有图文并茂的情爱四格画栏目,大都使用这样的字体,配童话气质的绘图。
这些笔迹是在模仿时尚杂志的配图字体。
喜欢读时尚杂志的,大都是正在做着绚烂爱情梦的女孩子。
我怔怔地看着这串字,是谁写的?是不是写给丁朝阳看的?
丁朝阳已讲完电话,一只手揽过我的腰:“真是个热爱学习的好孩子。”|
我的心一抽,飞快合上杂志,插回书架时,我看了一下封面,是2000年7期杂志。在许芝兰失踪一年前,有人,从他的书架上取了这本杂志,并留下了这串文字。
这个人,应当是他熟悉的,或许,现在她依然在公司内。
我的心,慢慢地凉,我紧紧地抱着肩,他关切问:“不舒服?”
“冷气开得太大了。”
“我倒觉得正好,你总是怕冷,看来,以后我要多给你些热量了。”他把空调温度往上调了调,又坏坏地笑着悄悄把办公室门反锁了。抵在墙上吻我。
我往外推他:“让人看见多不好。”我的心思,全在那些镶嵌了乱糟糟小花边的圆润文字上。
丁朝阳不管,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越是非常态状态下,情欲越是旺盛:“谁让你闯进来的,像个诱人的送外卖小姑娘。”
我在老板台与大班椅之间躲来避去不让他得逞,又怕弄出声响被隔壁的人笑,终于还是被他捉住了,他只轻轻吻了我的额一下,深情地俯瞰下来:“我们结婚吧。”
我没答他,闭着眼,满脑子都是那些圆润的字体。
他伏在我耳边,又说:“送外卖的小姑娘,我们结婚吧?”说着,胳膊上用了些力,把我拥抱得更紧了,我怔怔看着他,泪水从眼角流了出来,我不知道,在这间屋子里,有没有其他女子被他这样深情地拥了,被唤做送外卖的小姑娘被。
他感觉到了我的悲伤,拼命地吻我的泪,问:“我的小姑娘你在想什么?”
我突然睁眼:“你有没有这样对待过其他女孩?”
他怔了一下,脸色渐渐灰了:“你怎么会这样想?”他坐在大班椅上,深深向后仰去,冷气无声地在房间里旋转。
他拍拍我的手,柔声说:“我爱你,别胡思乱想。”
在这个夏天,我坐在老板台上,泪如雨下,是的,我已相信了阮锦姬的话,丁朝阳,确是有过外遇的,在6年前。
丁朝阳被我的眼泪弄得有些慌乱,除了抽烟,不知做什么好。
我说亲爱的你对我撒了谎,你有过外遇。
他拧着眉头看我。
“你不必否认,她曾经在公司里做过事。”
他的眉头更紧了,死死看着我:“这是谁在和你胡说八道?”
“她自己告诉我的。”我决定使用敲山震虎。
“无稽之谈!”丁朝阳几乎要跳起来:这怎么可能?
“你不必辩解了,她就在你公司里,你骗了我……”我开始哭:“我曾经以为你是个深情专一的男人,我那么信任你,没想到竟然有个情敌藏在你公司里。”
他张着嘴巴,傻傻地看着我,忽然就笑了,说:“你究竟在说些什么呀?”
我糊涂了,从又气又好笑的表情,确实他不像在撒谎。于是,我抽出那本杂志,扔到他面前:“你好好看看。”
他翻了一下,那张便签就掉了出来,他捏起来,举在眼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它,突然朗声大笑:“你把它当成是别人写给我的了?哈哈……这些杂志,在公司里传来传去地看,都不知易过多少道手了,你怎么一口咬定是写给我的呢?”
我看着他,泪痕未干的脸上开始有点发烧,为自己想像生伪而惭愧,倒是他,缓和下来,握了握我的手:“我不怪你,因为你爱我。”
我信了他的话,不是因为他值得信任,而是,像所有沉浸爱河不能自拔的女人一样,我们渴望抵达爱情对方内心的真相,却又那么害怕真相的残酷,只好,后退后退再后退,是因为害怕真相一经目睹就成了毒,毒死我们想让之长命的爱情。
我在丁朝阳公司呆了一下午,他带我看设计室,去成衣车间转了几圈,逢人就介绍说:“著名悬疑小说作家李豌豆,我的未婚妻。”
而我,虽然端着一脸温柔的微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心却机警着,试图在众多眼神中找到一束异样的目光,譬如是挑剔的、嫉妒的、愤恨的。这样的目光,如果是来自同性,大概是有些缘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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