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丁朝阳进来了,笑呵呵地看看我,说:“也不告诉我一声。”
助理和我聊得正在兴头上,显然对照片中的女子也有了些兴趣,就抱着画册问丁朝阳:“丁总,拍这款时装的模特是咱公司员工吗?”
正放公事包的丁朝阳扫了一眼,面色凛冽地嗯了一声,没再说多余的话。
助手顽皮地冲我吐了吐舌头,就跑出去了。我故意笑嘻嘻说:“我喜欢这款衣服。”
“我让他们给你做一款。”说着,按内线电话,把助理又叫了回来,让她去叫一个设计部的人过来量尺寸,我说算了,别麻烦人家了,还是我去设计部吧。
我拿起画册,晃了晃:“给他们看看,可别给我做走了款型。”
丁朝阳像个温暖大人宽容任性的小孩一样,挥了挥手:“去吧。”
很快,设计部的人就给我量完了,我特意拿着打开的画册,在一位貌似年长的设计师面前自言自语说:“呵,她真漂亮,好好发展的话,至少应该成为国内一线模特。”
设计师侧脸看了一眼,就笑了,说:“什么一线模特,这不是朱槿嘛,她连业余模特都不是,原先是公司专卖店的服务员,小姑娘做生意脑子满机灵的,不长时间就做到了店长,不知为什么辞职了,也不知她现在干什么去了。”
朱槿。朱槿。我在心里使劲刻画下她的名字,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把这张脸往那张夹在杂志中的纸片上联系。
回丁朝阳办公室,他似乎在等我,有事要说的样子。
我把画册塞进书架,顺口问:“早晨做什么去了?”
“我正想和你说呢。”他拉过我的手,放在掌心里摸挲着:“我在外面找了几个工人,去量隔壁房间的阳台门了。”
我疑惑:“量那个做什么?”
“我想把隔壁卧室铜往阳台的窗和门做上不锈钢护网,我不知该怎么和你说,我觉得那间房子,似乎有人进去过,我想了一下,从家的内部,不可能有人进去,除非从窗子,我不是害怕有人进那个房间,反正里面也没什么可偷的,我倒是担心贼从那个房间进而串到其他房间偷东西或是伤害到你。”
“可是,我们住在21楼,谁这么不要命了,敢从窗子进来?难道里面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偷?”我的心,仆仆跳着,心想,丁朝阳肯定是发现了有人进去过的蛛丝马迹,才固执地一定要给隔壁阳台门窗按护栏的。
他低着头,有些抱歉地说:“除了她的衣服什么的,没值钱的东西,但是我不想让人随便动,我猜是有人进去过,地板上有隐约的脚印,我想我应该和你说一下,这并不意味着我心里还在爱着她不爱你。”
我心平气和地说知道的,但,心里还是很难受,看样子,他经常趁我不在家时到隔壁去看看,面对旧人旧物,除了缅怀,还会是什么?而缅怀是爱意的残留吧?
他猜出我有点难受,揽过我,摸挲着我的头发,深深说:“我爱你,小豌豆。”
我点了点头,跟他说得回家准备一下晚上的节目,他执意要送我回家,我没依,在街边拦了辆出租车就跳了进去,他定定地看着我,突然追上来,伏在车窗上说:“豌豆……”
我笑。
他又默默我的头发:“别胡思乱想,我是爱你的。”
我还是笑,隐忍而温柔地笑。
“过两天他们回来装护栏。”
“知道了。”
车离他越来越远了。他像一棵生长在街边的树,有些忧郁地立在那里。
7
一进家门,就听见楼上有乒乒乓乓的声音,仰头望了一会,就上去了。
阮锦姬家里,到处都是箱子和袋子,我掂着脚走进去,站在气急败坏的阮锦姬身后:“要搬?”
她冷丁回头:“吓死我了,也不敲门。”看了看脚边的箱子,轻描淡写说:“我打算搬到美容院住,免得忙到半夜还得往家赶。”
宣凌霄逼她搬走的事,她只字未提,我识趣不问,这样的事,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都会有点伤自尊。
我问她要不要我帮她收拾东西,她环顾了一下房间,说:“不用了,我的东西还是我自己收拾有数,不然,我不知你放在哪里了,到那边找起来也麻烦。”
我也没强烈要求,站在旁边看了一会,见她脸上郁郁不快,知道她心里烦着呢,索性回家去了。
回家后,我打开隔壁房间的门,丁朝阳已收拾过了,地板擦得很干净,阳光从窗子打进来,白色的斑驳反光在地板上跳跃。
那些辟邪的东西和乱纸片,他都扔掉了,房间整齐得像勤奋的主妇刚刚出门。
我小心地在地板上坐下来,阳光晒得人懒洋洋的,我索性躺下来,闭目养神,宁静的阳光,温暖得空气,使我渐渐忘记了对这间房子的惶惑恐惧。
我微微眯着眼睛,突然,我看到了凌乱的床底。
这是个实木的箱体床,床箱与地板之间,有大约不到两寸的空间,它毫无例外地像所有床底一样,布满灰尘和主人平时不经意间遗落进去的东西。
看着它们,我的心,突然一震,凑到床边歪着头,向里张望,床底光线暗淡,有些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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