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紧地抱着膝盖,蜷缩在床上,紧张地看着黑魅魅的窗外、以及卧室门,一个细微的响声都会惊得我跳起来。
我终于无法独自承受这惊恐,给丁朝阳打了个电话,竭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他几时回来,他说,已在楼下停车场了。我顿了一下,说你自己用钥匙开门吧,我懒得下床去。
他说好。
不久,门上就响起了稀里哗啦的钥匙声。
待他进了卧室,我几乎是一头扎进他怀里,他摸摸我的头发:“我的小豌豆怎么了?”
我说想你。
他托着我的下巴,看了我一会,很是情色地笑着说:“等我。”
卫生间响起了哗啦哗啦的水声,很快,他就回了,灯光打在他坚实而微黑的皮肤上,泛起金属一样的光泽。
是的,我的身体里积蓄满了惊恐的尖叫,需要一个借口让它们释放出来,那晚,我一次次地尖叫,将他鼓舞得像骁勇战将,在情欲的海里驰骋。
其实,那晚,我没有高潮,所有的尖叫,只是因为恐怖。我不停地要他换姿势,他喜滋滋说你疯了。
他不知道,要换动作只是因为我总觉得目光所及之处都会看见那个女子阴冷的目光,正冷冷地射向我,可是,无论我换向哪个方向,那束目光都死死地追着我,令我,无处遁逃……
在丁朝阳的亢奋里,我终于泪流满面,我深深地绝望了,为自己掉进了这致命的幻觉而绝望。
虽然我非常肯定,这是极度恐惧之后的幻觉。
丁朝阳却将我的泪流满面当成了极度高潮后的反应,我不想败了他的兴,便不解释,只是,像一只小小的树懒,紧紧贴在他身上,不让他看到我满眼的惊恐。
他什么都不知道。
5
丁朝阳上班后,我决定在公寓楼里查寻痕迹。
我没乘电梯,而是沿着楼梯,一层一层地上到了38楼。每到一层,我都会在走廊里转一圈,白天的公寓楼很安静,偶尔,会从某扇门里传小孩的啼哭声以及老人的咳嗽声,当然,也会有麻将的哗啦声。
曾有一位出门的老人对神色犹疑的我产生了怀疑,我知道无法解释清楚也更无法取得她的信任,因为我不想告诉她我住在21楼。
我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走遍了38层楼,没有遇到任何一位貌似那位女子的人,黄昏时,我精疲力竭地站在一楼,一抬眼,便又看到了那个多嘴的保安,见我看见了他,他慌忙收起目光,假装翻看来客登记薄。
我犹豫了一下,走过去,敲了敲窗子,说:“打扰一下,问你件事。”
他有些局促地看着我,仿佛,不知我又会出什么难题使他尴尬,但,还是保持了礼貌的微笑。
我说:“昨天午夜,有没有一位穿白裙的女子进公寓?”
他摇了摇头。
“那么这栋公寓里有没有住着这样一位女子?”我描述了一下那女子的模样,身材清瘦如纸,面白,眼睛细长而阴冷,喜欢抿着唇,发长及腰……
他好像很用心地回想了一会,有些歉意地对我摇了摇头。
极度的疲惫和内心的惶恐使我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我有些失控地冲他大喊:“你怎么可以这样?竟然不清楚公寓里究竟住了些什么人?对半夜进公寓的人怎么会这样疏忽大意,那么,业主的安全怎么能得到保障?”
他有点愤怒,但竭力克制住了:“对不起,丁太太,昨晚不是我的夜班。”说着,他回头敲了敲后面的一扇窗子,说:“喂,别睡了,起来回答一下丁太太的问题。”
他在语气里,故意过分强调了丁太太三个字,好像在影射我根本就是冒充的丁太太,因为整栋公寓的人都知道丁太太在5年前失踪了。
我羞愤交加,恨不能暴踢他一顿,就死死地看着他,努力地努力地咬了唇,克制正在快速膨胀的愤怒。
很快,一个睡眼惺忪的人从保安室后面的休息间走出来,揉着眼不耐问:“什么事?”
多嘴保安指了指我:“丁太太想问你,昨天午夜有没有一位白裙女子进公寓?”
保安哦了一声,看着他一副梦游的恍惚嘴脸,知道也问不出什么,一转身,我恨恨向电梯走去。
他非常肯定的声音响在身后:“没有。”
我的心,就跌了一交。
我决定弄清楚这件事,不是我不肯相信世间有鬼一说,而是,我怕是信了之后,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据说,女人的直觉是最准确的,首先,我不能再骗自己了,那个午夜按门铃的女子,绝非幻觉。
现在,我首要做的,是查清公寓里有没有住着这样一位女子,查清以后,再做详细斟酌。
我不能指望保安能帮得了我,否则,依着那保安的多嘴,事情还没查清,就尽人皆知了。我首先要给自己一个身份,使自己深入公寓的每一家都不会引起怀疑。
我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丁朝阳,隐约间,我觉得,午夜门铃,与他有着很大的关系。否则,以着他的冷静沉着,怎会那么惊慌失措?
晚上,我看着他,轻描淡写说:“我想找分工。”
他放下看了一半的晚报,说:“算了吧,现在就业形式太严峻了,钱不够花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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