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比。”
“什么时候?”
“我们搬走后一年左右。贾克决定对离婚协议提出抗辩,闹上法庭之后这些事全抖了出来。莉比请了个厉害的律师,律师要求他解释为什么每个星期二都从他们的共同账户提出30镑,还有为什么他瞒着莉比另外开了好几个银行户头。他不太会隐藏他的那些小奸小恶,法官的判决让他损失惨重。”我指着一个陶特采石场的路标。“我想我们要在这里转弯。”
他打起方向灯。“他们在哪里办事?”
“在她家。莎伦带她的顾客偷偷从后面的巷子进去,以维护她的名声……虽然她的名声本来就不怎么样。”
“那她小孩呢?”
“麦可?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常在家。温蒂说他总是跟警方扛上,所以我想他是被赶出家门在街上混。”
“老天!”萨姆憎恶地说着,开上一条通往雕刻公园、没有标示的颠簸小路。“难怪他会不学好。”他停下车,熄火。“邮局的那个案子他是怎么被逮的?”
“他三个月后跟他太太招认,她马上就去通报警察。她拿了一件黑色皮夹克给警方,说那是麦可在抢劫那天穿的,袖口上还有血迹,跟邮局里那名顾客的血型相符。”我回想着。“麦可认了罪,但没有得到什么好处。法官称赞布丽姬勇敢出面协助警方,然后判了她丈夫11年作为回报。”
“这个布丽姬就是住在葛兰姆路的那个?”
“唔。她住在27号……在安妮家对面。布丽姬13岁时,她父亲杰弗瑞·斯伯丁搬去跟麦可的母亲同居,留下她跟她姊姊萝西自生自灭。我不知道萝西怎么样了,但布丽姬和麦可在1992年结婚,那时麦可刚出狱,他因为重大窃盗和十件非法入侵案服了很长一段刑期。他安分守己了大概6个月,然后就去抢了邮局。整个算起来,他和布丽姬结婚之后住在一起的时间不到一年。”
“他们现在离婚了吗?”
“没有。我最近一次听到的消息是她在伯恩茅斯工作,每个月都到波特兰探监。所以他移监到这里来的原因是除了他太太之外没有人会去看他。她在审判时说她仍然爱他——说她没办法像依靠麦可那样依靠任何人,因为他们两个从小就认识了——她之所以会向警方举发他,只因为她怕他迟早会杀人。我当时想她真是勇敢。”我平心而论。“反观他母亲就太懦弱了——就是莎伦——根本不肯接近他……两人已经多年没见过面,因为他让她蒙羞。自从布丽姬的爸爸搬去跟她同居之后,她就从良了。”
“听起来像是个不折不扣的贱女人。”他阴沉地说。
“她不是个好母亲,这点绝对没错。”萨姆双臂放在方向盘上,身体前倾,若有所思地盯着车窗外。“那些小孩全都这么坏吗?”他问。“我们隔壁查尔斯家的小孩呢?”
“那时候他们家的老大才5岁,”我说,“茱莉亚从来不让他们离开她的视线。其实只有麦可和史雷特家的小孩没人管……而且都是因为他们的母亲放弃了他们。莎伦是不在乎……莫琳则是让德瑞克糟蹋到大部分时间都关在房里喝酒。”
“这些事你在1978年就都知道了吗?”
“没有。大部分是在我们搬走之后从莉比那里听来的。1978年时我只知道艾伦·史雷特一天到晚打架,因为他身上满是淤血,但我不晓得打他的是他父亲。我跟校长谈过一次这件事,但他说艾伦让同学揍一揍是好事,因为艾伦自己本身就是个小流氓。至于麦可——”我略略笑了一声——“我一直认为他很早熟。他写过两首情诗给我,放在我的办公桌上,署名是:曾达的囚犯。”
“你怎么知道是他写的?”
“我认得他的笔迹。他真是个聪明的孩子。要是他在不同的环境中长大,现在一定已经拿到了牛津的文学硕士,而不是长达十页的犯罪记录。问题是他一天到晚逃学,三堂课最多只上一堂。”我叹了口气。“要是当时我更有经验一点——或者少怕那个该死的校长一点——或许能够帮助他。但是我却放任他继续沉沦。”我停了停。“还有艾伦也是。”我想了想又说。
“贾克知道麦可逃学吗?”
我伸手去开车门。“我想应该不知道。”我直言不讳地说。“他付钱是要莎伦吸他的老二,不是要听她独生子的故事。”
多年之后,我才明白到麦可诗中写的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孤寂。当年我一方面怀疑他是抄袭歌词什么的,另一方面又很钦佩一个14岁的孩子可以写出这么直指人心的东西。不论如何,我认定他对我有着不健康的迷恋,因此特别和他保持距离,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若我较年长。若我明智。
你会投我以不同的注视
并爱我。
若我英俊。若我强壮。
没有人会说你不应该
爱我。
看见杂草长在应该开着花朵的地方
总是令我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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