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个孩子都开始上学了,我就想做这个,”她说,“帮别人把家里布置得好好的。我想我有这方面的天分,要是我能靠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赚钱的话,在工厂里工作就可惜了。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艾尔回到家已经很累了,没精神打磨地板——我朋友到家里来的时候大部分脸都绿了。其中一半的人觉得女人不适合做这种乱七八糟的事,另一半则说她们不好意思到店里去租打磨机和撕壁纸的工具,因为她们不知道要用哪些工具。”
那只丹麦大狗伸长了身子趴在炉子前面一条毛茸茸的地毯上,我小心地绕过它。“你嫁给艾伦之前是做什么的?”我拉出一张厨房的椅子,跨坐在上面。狗抬起头瞪视着我,但女主人一弹手指,它就打个呵欠继续睡觉了。
“我是美发师,”贝丝笑着说,“我恨死那个工作了。照理说我是个造型师,但我惟一做过的造型就是帮可悲的老女人染头发,她们没别的事好做,一天到晚嘀嘀咕咕抱怨她们的丈夫。而且不管那些可怜的老王八蛋是死了还是活着,她们照样唠叨个没完。他很坏心……他很笨……他把尿溅在马桶座上……真是够了!让我一想到变老就倒尽胃口。”
我大笑。“听起来像我母亲。”
“她是这样的吗?”
“有一点。”
“我不知道我妈是谁。”贝丝说着把手臂上满满的镯子推到手肘,拿着水壶到水槽去,打开水龙头。“总之不知道生母是谁。我还是小婴儿时她就把我送到收养所了。我的养母人好极了……养父也是……他们很喜欢艾尔,也爱我们的孩子。有次他们问我想不想去找我真正的妈,我说才不要。我的意思是,谁能保证我一定会喜欢她啊——我认识的人有一半都受不了他们的父母……所以何必浪费时间去找?”
我没说话。
“你认为我错了?”
“一点也不,”我微笑着说,“我是在想你真是个头脑清醒的女人,艾伦娶了你真是有福气。”我也在想当初那位教育心理学家关于艾伦的评语……应该鼓励他与成人创建强有力且正面的亲近关系……他需要感受受到重视……“你显然对丹尼也有好影响……他谈起你的时候充满感情。”我说的是真心话,她的脸颊染上一层开心的红晕。“他们的姐妹呢?”我问。“你们有没有常见到她们?”
这个话题显然令她不快,因为她立刻又皱起了眉头。“我们最后一次看到她们是在坦西的洗礼上,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艾尔说我们再试一次吧,所以我们邀请了她们,她们一来就照例大骂我和艾尔……可怜的小坦西,派对就这么毁了……于是我们想,管他去死,人生苦短,何必浪费在这种闹事上。”她把桌上的一些面包屑扫到另一只圈起来的手里,我着迷地看着她的镯子叮叮当当滑落回手腕。“艾尔说她们是嫉妒,因为我们过得不错,她们过得不太好一其中一个有四个小孩、没男人,因为她怀第四胎时他跑了——另一个则跟不同的男人生了五个小孩,其中两个在看护所。”
“她们住在哪里?”
“希思罗机场附近的一大片住宅区。”
“一起住?”
“住在相邻的街区。她们的小孩成群结队乱搞,让住在那里的老人胆战心惊。我真不想去算他们已经被警察警告过多少次。前几天有人告诉我说,地区委员会计划申请禁制令,强迫莎莉和宝琳把他们关在家里……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最糟糕的是她们一直试着想分配到这里的公有住宅来,我跟艾尔说,如果发生这种事我们就非搬家不可,我才不要让杰森和坦西被表哥表姐牵扯惹上麻烦。”她倒茶,跟她婆婆一样自动加了牛奶。“艾尔说那其实不是他妹妹们的错,”她继续说着,递了一杯给我,“因为她们是在那种环境下长大的,但我总是告诉他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跟丹尼应该会一样恶劣才对。”
她让我想起我们在葛兰姆路的邻居茱莉亚·查尔斯,她当年也一样忧心忡忡,不让孩子到街上去玩,以免受到艾伦。史雷特和麦可。波西的影响。她以前总是说,这两个男孩真是糟糕透了,而且这并不是“阶级”问题,至少不真正是。该责怪的是他们的父母。要是他们的母亲肯多花点时间在小孩身上,少花点时间躺着接客或喝酒的话,这些小孩就会比较守规矩。这道理谁都知道。
“听起来他们的角色互换了。”我慢慢地说。“小时候那两个女孩看起来一向蛮乖的。要不然就是她们太害怕父亲,不敢做半点错事。她们两个都是小个子、深色头发,像她们的母亲。莎莉是比较大的那个吧?”她点头。“她们跟另两个年纪相近的小女孩很要好——萝西和布丽姬·斯伯丁——常在人行道上玩跳房子。布丽姬嫁给了艾伦的朋友麦可·波西,搬到伯恩茅斯去了,但我不知道萝西怎么样了。”我扬眉表示询问,但贝丝摇摇头,她坐在厨房工作台边,双手圈着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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