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店为要应付顾客的需求,当然会进黑市米来卖。由于这是违反规定的交易,所以获利自然较高。而平价米也只有以规定外的途径谋求处理。用平价米做米果是最大的销路,以此制造的代表性米果为碱仙贝(日本称之为煎饼)。国产米而属于平价米者则以陆稻为主。
“收购平价米这个主意我也想过。可是,这种生意总不能以东西谷粮会社的名义做啊。”
说话时,柴八郎心里想着另外设立公司才是惟一的途径。
“怎么样?我们暗中创设丸五和樱花两家谷粮会社如何?……生意可以以最低限度的资金开始。到11月份,黑市糯米会大量上市,平价米的价格将会跌到谷底。我们可以趁这个机会大举收购。”
“问题是如何筹措这笔资金……”
“如果你不反对,我们不是可以挪用公司的资金吗?”
大川凝视着柴八郎的脸。他那双细眼睛炯炯发光。
柴八郎顿时沉默陷入思考。公司每年的营业额有三十余亿元,毛利率约在一成上下,扣除经费后的净利率大约在5分左右。大东实业由于是名义上碎米总代理商,所以可以坐收这五分利润。进出货以及所有业务全由东西谷粮销售会社负责,大东却只靠传票作业每年就可赚到一亿五千万元!
大东实业出资一亿元,遇有必要时以预付款形式开出期票,因此得到如此巨大的回收,这不是太过份吗?碎米业界从来没有发生过生意上的纠纷。由于业者经销的是向政府申购的碎米,有了纠纷后怕被政府吊销执照,这是业者们普遍的心理。
东西谷粮销售公司每月经手的现款约在两三亿元之间,而流用这笔款的方法只有一个。这就是尽量拖延对大东的付款,造成公司手头经常有现款的状态,以此向米店收购平价米。
“柴兄,我们动一点手脚就可以拖延对大东的部分款项的支付,不是吗?这项支付平均以每月两亿五千万元计算,当中的一成两千五百万元我们可以说还没有收到钱。这么一来,我们不是可以随时动用两千五百万元款项吗?这样,我们半年内可以动用一亿五千万元,以两成毛利率计算,获利会有三千万元,一年下来就是六千万元……我们如果把利益折半,每个人有……”
大川一眼不眨地盯住柴八郎。这副驼着背、突出下巴的神态那么令人心里发毛。柴八郎看着他时,心里甚至有了这样的想法:这个家伙莫非已在暗中挪用公款了
“嗯,看样子,好像这是惟一的途径。好吧,生意方面由我来负责,你就负责头寸问题吧。”
柴八郎一面压低声音毅然地说,一面把吸了一半的香烟在烟灰缸里捻熄。
“钱的事情你放心吧。”
大川露出黄色牙齿眯着眼睛说。
柴八郎感到浑身充满了一股冲劲。驼着背的大川从门外消失后,他自言自语道:“虽然他是一只老狐狸,但我应该能驾御他。”
柴八郎和大川之间并无任何信赖关系可言。在被东西谷粮会社合并之前,彼此都是竞争得非常厉害的商场上的对手。他们为了抢生意,使用任何卑鄙的手段都在所不惜。
大川惯常使用贿赂和酒色笼络客户负责人,和丸五谷粮会社争夺生意。丸五与此对抗的手段是减低售价,而实际上常常以此出奇制胜。直到联合会社成立,两人分别出任社长和协理后,这才有了合作关系。这样的关系完全以彼此的利益为出发点而毫无友谊基础可言。
柴八郎在交际费方面的支出可以说相当大方。他时常以接待谷粮厅负责官员、大东实业高级干部以及客户人员为理由,要大川拿出现款供他使用。这样的款项每次一拿就是几十万元。而大川对这一点却从来没有过怨言,要多少就给多少。不过,柴八郎每次看账簿时便发现这些款项很少登记。可见大川是以内账方式处理这些交际费。
柴八郎并不知道这些款项实际上如何处理。他有时猜想大川大概是在替他掩饰。不过,大川在弄假账的同时,自己也揩了不少油,这一点他不是没有想到。
为了筹措独立资金,决定共谋挪用公款,两人的勾结至此可以说有了更进一层的关系。挪用公款构成业务上侵占罪,两人从此成为共犯了。
翌日。
下午,柴八郎显得有些心猿意马。这是因为他认为今天和正司香惠的会面多少有幽会的性质。一旦和香惠有了肉体关系之后,资金的调度将会运用自如。除了由大川挪用的公司款项外,再让香惠调动大笔资金,这样不是如虎添翼吗?资金越多,收购的平价米的量就会越大。丸五谷粮公司干脆到东京,把全东京的平价米一手收购吧。
柴八郎越想越亢奋,沉湎在自己日后称霸业界的美梦里。为要确认正司香惠是否可靠,他已将她的来历查过。这是他亲自走访几位曾经经由香惠的介绍借到过资金的同行当面听来的。
正司香惠1937年出生于大阪,读书时代却在东京的一所女子高中和N女子大学。她的双亲以及兄弟姊妹没有人知道。她后来于1959年到大阪有名的放高利贷者荒卷办松开的店当职员,一年后在名古屋出现,并且挂起了金融介绍业的招牌。
介绍业的抽佣依法律规定为五分,而正司抽的佣金只有三分。她之所以声名大噪,主要是由于能应付顾客的紧急融资。支票到期日由于意想不到的差错而眼见几将跳票时,只要在银行关门的半个小时前赶到旭日兴产会社,她一个电话就有办法为顾客解决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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